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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小说网 www.23wx.cx,复仇女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健次曾经要给大冢律师挂电话,没等挂通又不想打了,那副神色颓丧的模样,可以判断出健次的情人河野径子跟大冢律师之间的关系。健次的烦恼也完全跟径子和大冢有关,健次为什么要打电话给大冢律师,径子和大冢之间微妙的关系,健次正为此而苦恼这些推测,短短一刹那间,在桐子的思维中形成了。

    桐子打量了这间屋子,房里没几件家具,从过日子来看,似乎过于简单了些。但这些家具都很精致,显得跟这屋子很不协调,虽说少了些,却都是些昂贵的高级家具,说明这儿不过是男女临时幽会的场所。桐子的视线顿时停留在尸体身边地上的一个小物件上,那是只金属制成闪着银光的打火机,也许是死者的东西。暖炉上放着一盒打开的烟,烟灰缸里没有烟蒂,烟盒里散落出两三支烟来。

    “请赶快告诉我您的尊姓大名吧。”径子急切地说。她好似将从绝壁上坠下,猛然间为抓住什么而苦苦挣扎着。

    “我叫柳田桐子。”桐子仍然眼望尸体,冷静地回答说。瞧着这具尸体,年轻的姑娘竟没惊呼出声,只是紧抿着嘴,额头变得更加苍白。

    “您住在哪儿?请告诉我您的地址。”径子又问。

    “我在银座的海草酒吧干活。”

    听到这话,径子的呼吸都停止了。她那双眼睛露出恐怖的神色:“‘海草’,不就是健次的姐姐开的?”径子直勾勾地瞅着桐子。

    “是的。我就在那儿干活。”桐子不紧不慢地答道。

    径子象咽唾沫似的动了动喉咙说:“我明白了,所以,你才会来这儿?”

    径子误会了。桐子的意思是在健次姐姐开的店里干活,所以才会来这儿找健次,但她不想作什么解释。

    “原来是这样。”径子的目光仍盯视着桐子点了点头“你就是柳田桐子,柳田桐子小姐。”她为了再肯定,又重复了一遍。

    “是谁杀的?”桐子口里嘀咕着。

    “不知道,我一点儿也不知道是谁。”径子大声回答,用力地摇摇头“咱们走吧。”径子接着又说“一有人来就糟啦。那个看家的也许就要回来了,快走吧。”径子说完就在头里走了。桐子穿过六叠和三叠两间房,在大门口穿上鞋,见死者的鞋胡乱地脱在角落里。这时,径子已经走出大门,桐子来到电车路时,早已不见径子人影,她逃跑似地不知去了哪儿。对面就是那家澡堂,有两个拿着脸盆的女人说说笑笑地掀开门帘进去。另一头是男子入口,有三个年轻人拎着毛巾打里头出来。隆隆开过一辆电车,这些都被遮挡住了。路上不停地驶过汽车、货车,还有过路的行人。真是一幅平静的夜景,谁也不会想到,就在不远处,发生了血淋淋的惨案。

    桐子朝电车站走去,站牌下有四、五个人影正在等车,没一个人知道眼前发生的凶杀案。桐子朝四下张望,不见径子的影子,她准是唤了辆车逃走了。桐子的脑海里还强烈地留着杀人现场的情景。那是跟眼前夜景迥然不同,就象在另一个世界里发生的事,但用不着走上三分钟,就有个男人僵卧在血泊之中。一个骑自行车的男人一边哼着流行歌曲,一边往前踩去,桐子脑子里留下可怖的印象,渐渐被眼前宁静的夜景冲淡了。

    突然,桐子不由得停下步,她脑子里出现了那只闪烁着银光的打火机。那只银色打火机就在鲜血流淌处不远,色彩相配显得很美,乍一看还以为是死者掉下的。一刹那,桐子陡然升起个念头:也许是凶手遗忘的东西!此刻,四周的景色一下子消失了,现场强烈的情景又占满她的脑子。桐子想,离开那儿不到五分钟,那幢房子里还不至于有人进去,返回去花三分钟就够了,桐子转身就走。弯过拐角,又见到那幢公寓,窗口还亮着,飘逸出欢声笑语。桐子悄悄地走近那幢凶宅的大门,伫立着竖起耳朵细听,不见有什么动静,近处的收音机也关了。桐子作出拜访的模样,打开房门进去,很镇静地脱去鞋。这时,突然瞧见门口掉了一只黑手套,不显眼处绣有雅致的蔓草花样,是一只女用的右手手套。桐子想起这是径子失落的,她随手拿在手里。穿过三叠和六叠两间房,桐子的足底从没这么敏锐地感觉到脚下榻榻米的弹性,软得似乎粘住脚底。走进八叠房,尸体、血就象房内的陈设那般没有任何变化,死者还一动不动地朝天花板瞪着两眼,嘴象刚要打呵欠似的张开着,嘴里的金牙闪烁着光,血却比刚才渗得更大了。这是桐子离开之后不久仅有的变化。那只银色的打火机还静静地躺在老地方,桐子俯身拣起它,打火机外壳别出心裁用金饰成葡萄、松鼠的浮雕,但两颗葡萄上有了裂痕。桐子想起那天晚上健次来酒吧吸烟的情景。当时,健次衔着烟伸进口袋掏出火柴,但信子早已麻利地给他点上火,他又把那盒没用上的火柴放回口袋。确实,当时他没用打火机。这么说,健次不用打火机。在被子上的烟灰缸里没有烟头,虽搁着包烟,看不出有吸烟的痕迹,但却有打火机,这倒有点怪。桐子直觉到打火机准是凶手遗留的东西。她把打火机放进口袋,这仅仅是不到五秒钟思考的结果。桐子右手还拿着那只女用手套,松开手让手套落到尸体身边,正巧掉在原先打火机的位置上。桐子就象陈列商品似的故意让它露出黑手套那纤细的手指部分,黑手套代替了打火机,红与黑倒也协调。

    桐子走到大门处,穿鞋时又瞧了瞧脚底,尼龙袜上没有一丝血迹。关上门来到马路,黑糊糊的小路上没有一个行人,附近住宅里也没人出门。走过公寓前,见有两个年轻人开门出来,看了桐子一眼,桐子一点也不担心,这么黑他们是认不出自己来的。到了电车道,又朝车站走去。刚才等车的人都不在了,只有新来的两个人伫立在寒风中。桐子加入等车的行列,周围仍是一片宁静。

    桐子去“海草”弯了弯,店没打烊,还有客人在。

    “哎,理惠,怎么啦?”同事们问。桐子今天休班,难怪伙伴们要问。理由信子早给找好了:“乡下有人来,去接可没接到。”

    信子正在陪客人,客人点了唱,用手风琴伴唱,见桐子来了,撇下客人走到冷僻角落唤道:“理惠,你来一下。”

    桐子毫不慌乱地朝信子走过去。

    “怎么样?”信子小声问。

    “对不起。”桐子也低声回答“没有看见健次君。”

    桐子向信子报告了经过:“我站在门口等着,老没见他出来,打了个公用电话去餐馆问,回答说健次半个小时前就走了,准是我没注意的时候出来的。”

    信子分明流露出失望的神色:“知道不知道去了哪儿?”

    “我问了,可对方没说,真坏。我全神贯注地留心等着,我想也许是我见到熟人说话的时候,没留意把健次放过了。我被那人缠住说了一会儿话,这才放松了注意力。”

    “那人是谁?”信子追根刨底想问个明白。

    “山上先生。”桐子回答说“是健次君的朋友,在这儿见过。没想到在那儿突然遇上他,他盯着我问到那儿干什么,费了好大劲才瞒过他。”

    “你遇到山上啦?”信子露出一副老大不快的神色,看来她对山上一无好感。

    “于是,我就打电话,说健次不在,没法子,就进了电影院。我想也许健次君还会回来,后来又打了个电话,还是没找到他。”

    “那么晚也不会回来了。”信子颓丧地说。

    “实在对不起,下一回一定好好干。”桐子道歉说。

    “好吧,到时候再请你帮忙。”信子有火发不出,面露不满地说。

    “喂,理惠姑娘!”有张桌上的客人唤“到这儿来吧。”

    “哎。”桐子走过去,客人见她露出轻松无忧的笑脸。

    “怎么,听说今天你休息。你的相好现在还没回来?”客人逗乐道。

    “别瞎说,我可没那种人。”

    客人停止调笑,问她要喝点什么。

    “米杯兑苏打的杜松子酒吧。”桐子平静地说。

    管家妇回来发现了杉浦健次的尸体。象是用匕首刺进胸膛伤及心脏致命,在现场没有发现凶器。报纸上头条报道了这桩凶杀案,有管家妇的证词,河野径子作为重大嫌疑犯被捕。报上这么报道:

    杉浦健次是河野径子那家餐馆的领班。他在此店工作了两年。杉浦从九州来东京之后,并没在自己姐姐开的海草酒吧干活,打算将来自己开个餐馆,便去那家餐馆工作。一年之后,他跟河野径子发生了肉体关系。据径子说,她是受健次的诱惑。但杉浦比径子年轻,人已死也无从对证。也有可能正相反,那时,径子和丈夫已经离婚三年了。

    径子对检察官作了如下的供述:

    我跟健次的关系,不过是一时的冲动。事后,我冷静地反省下,觉得该了结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健次还在热恋之中,压根儿听不进我的话。他年轻,坠入情网就难以自拔。我打定主意要跟他分手,可他却死死地缠住我不放。我们之间的关系瞒着店里人,别人都看不出我们何有什么异常,但有些老雇员隐隐约约有点觉察,他们见杉浦对我有些避讳,才觉得有点不大对头。健次君由于我们的关系,为餐馆死命地干活,似乎不象我雇用的,倒象是他开的餐馆。不,是为我才干得很卖力气。这使我很感动。但是我想不能和这么年轻的人永远保持这种关系,而且,这对健次君也没有好处。

    我们为了能偷偷幽会,租下了那幢房子,还雇个中年妇女看家,这个秘密无人知晓。然而,最近一段日子,我尽量不跟健次会面,那儿已经好些日子没去。可能的话,我想把房子退了。但是,在健次炽热的情焰还没有平息之前,这是很难做到的。因为健次还是一个劲儿地缠住我,年轻人想得太简单,在感情驱使下,不知道会干出什么蠢事来,这一点直到最近我才明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也只得毫不隐瞒把一切都说了。后来,我跟大冢钦三律师变得亲密起来,逐渐发展到特殊的关系。为此,我更想早日了结跟健次的关系。我把我跟大冢相好的事想方设法瞒着健次君,但是,不知怎么传到他耳中。其实,近来健次君对我说的话已经表示理解,也说要把感情冷静下来,但没想到,当他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之后,气愤异常,他认准我是跟大冢好上了,为了抛弃他才说出分手的话来。

    健次君好几回威胁我,但四周耳目众多,要找这种机会也不是桩容易事。他常常瞅准没人注意的时候,把我叫到角落里对我说:你要是不跟大冢一刀两断,我说不准会干出什么来!有一次拿出装硝酸的瓶子在我眼前晃晃,还有一回,给我瞧瞧他口袋里揣着的匕首。我害怕极了,真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一想到这儿,就浑身打颤。

    我并没有把这些事告诉大冢先生。他把我看作是个正经的女人,我又怎么能把这些事向他摊明呢?我独自陷入愁闷之中。而且,每当我跟大冢先生见面的时候,眼前老是掠过健次君那恶狠狠的目光。说真的,每当和大冢先生见面,真是如履薄冰那么叫人胆颤心惊。我觉得太对不起信赖我的大冢先生。

    一次,我跟大家先生去箱根打高尔夫球,临行前,我跟店里的人说,我有事到别处去一下。但给健次君看出了什么,突然竟追到箱根旅馆来。当时,我们正好在饭厅吃饭,我见到健次脸色苍白地站在饭厅门口,真是大吃一惊,顿时脸色也变了。健次君气得全身哆嗦地斥责我,要我到外面去说,我想劝他别发火,但由于被他找到了我们俩,再解释也无济于事了。当时,饭厅里有那么多人,大冢先生就在不远处,把我急得六神无主,几乎要昏厥过去。也许健次见我这窘态很可怜,所以总算同意我的请求,向大冢先生打了个招呼回去了。我对大冢先生说,他是有事从东京来找我,好容易在大冢面前支吾过去。

    从此以后,健次的妒火越烧越旺,当时他说:“等我回去之后,打电话把一切都向大冢先生抖落出来,但是,如果你能立即跟他一刀两断,可以饶过你这一回。”

    打那以后,接连不断地受到健次的威胁,他血气方刚,说不定准会杀了我。于是我开导他:我们纵然保持这种关系,由于年龄的悬殊,最终还是结不成夫妻的。而且,从社会舆论来看也不能老是同居下去。你还年轻,找个年轻的太太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不是更好吗?可他却说:除了我之外,无论哪个女人都看不上,觉得他们毫无可取之处。还说打算一辈子不结婚。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流了眼泪。我很同情他,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我真心实意不断劝说下,终于,他同意跟我分手了。我说,如果我们分手,我一定拿出一笔钱给你作为将来开店的资本。可健次说他不需要钱,眼下用点钱也不觉得拮据,我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说要是从老板娘那儿拿了钱,那么,岂不只剩下老板娘跟雇员这点关系了。假如不见面,会感到更孤寂的。他希望那夭晚上,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原打算不去,转而一想要是再回绝他,万一发起火来就会弄得不可收拾。所以,我勉强答应了。

    我们约定是九点钟,我雇辆出租汽车去那儿。按我们的习惯,先来者把管家妇打发走。这一天晚上,走进大门不见管家,我就知道健次已经先到了。其实,健次的鞋也在大门口脱着呢。我想,键次君准跟往常一样,呆在那间八叠房里,就径直往里去。不料,在这间房的暖炉边上,竟见到健次君躺在血泊中死去。一瞬间,我吓得几乎晕厥过去。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啦,一个劲儿只想从屋里逃到大门口去。当时,满脑子只有血淋淋的尸体那个可怕景象。说老实话,当时觉得自己的处境很危险,一旦受到怀疑就没法洗刷,一想到将会被捕受审,顿时,我的血都凝固了。正要逃出大门外,冷不防迎面碰上一位年轻姑娘,我当时吓得脸都变了色。我不认识她,她正在门外张望,这一点是确实无疑的。那时,我发觉也许在她眼里我成了凶手,于是,我紧紧地一把抓住她,对她解释这不是我干的,那姑娘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我一迭连声地向她申明不是我干的,求她为我作证。那姑娘点了点头,跟我一块儿去了里间,她也见到了健次的尸体。

    我问了姑娘的姓名、住址,为的是好找她给我作证。姑娘回答说,她在海草酒吧干活,名叫柳田桐子。“海草”就是健次君姐姐开的店,我想准是这个道理,她才会找到健次呆着的秘密住所。不管怎么讲,那位柳田桐子说,她能证明我不是凶手。听了她这句话,我算放下块石头。我怕见那躺在血泊中尸体的可怕模样,也就没再多瞧一眼,急忙逃了出来,再也没顾得上柳田桐子,飞奔似地穿过那条暗黑的小路,叫辆车逃回自己店里,那时是十一点不到十分。

    等我回到家里,心里稍稍安定些,才发现把右手的手套丢落了,也不知道掉在哪儿。后来,听说就落在尸体身旁,真吓了我一大跳,我无论如何记不起手套竟会落在尸体身边。当时,我只见尸体边上有一只打火机。那是只有葡萄和松鼠花样的打火机,我想柳田桐子小姐也一定看到过,请问问她吧。她能证明我是无罪的。

    柳田桐子受到司法部门的传讯,她一口否定河野径子的供词:河野径子这个人我没听说过,更没见到过。那天晚上,我没去过那儿,我去看电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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