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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此时,迟昊下榻,走到桌前席地而坐。

    “给我。”他接过她乎中那碗山菜粥,一口气就喝掉半碗。

    海品颐傻住,刚刚送进口中的鱼肉还没咽下,眼睁睁看着他又端过被她挟缺一块的烤鱼吃了起来。

    “那个我”吃过耶她的脸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

    迟昊理也不理,继续吃他的东西。

    他在想什么?海品颐哭笑不得,看看他,再看看桌上的东西,只好认命地端起另一碗山菜粥。

    “给我。”她才喝了口,他又放下自己手中已全数喝光的空碗,将她才刚端起的山菜粥夺了过去。

    这下子,海品颐愣得更久了。

    “外面还有,我可以去盛”为什么老是抢她的?她不懂啊!

    “请便。”迟昊依然埋头喝粥。

    他的举动太匪夷所思,海品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好闷闷地到外头把剩余的粥端进来,为自己盛了一碗,见他碗又空了,自动自发先递过去,省得到时喝了一口又被抢走。

    迟昊摇头,放下手中的碗。“你慢用。”他起身往屋外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黑暗中,海品颐忍住想抚揉眉心的冲动,迅速把食物吞下肚。

    他看起来不像是故意找麻烦,但那近乎孩子气的举止又是所为何来?直至到屋后把葯煎好,海品颐还是想不透。

    算了,不想了。她吁口长气,端起葯,走回屋内,见他已回来,发尾和衣襟有些湿濡。

    “溪水不会冷吗?”海品颐将葯端给他。“想净身可以跟我说,我帮你烧水。”

    迟昊接过葯暂先放一旁,黑眸微眯。她在殷勤些什么?一个非亲非故的人,伺候他吃食也就算了,连热水也烧?

    “我习惯冷水。”在罗刹门里,留心他人偷袭都来不及,哪有功夫在意这种外在享受?何况水越冷,越是能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及警惕。

    “葯要趁热喝,不然功效会大打折扣。”见他不动,海品颐提醒。“都依你吩咐的葯草和分量煎服,你放心。”

    “放心?”迟昊缓声重复,带有深意地睇她一眼。“我会的。”

    海品颐看着他淡嘲扬起的唇角,突然一抹念头窜过脑海,她睁大了眼她明白了!他在猜忌,他在提防,他怕她在食物中下毒!

    所以他只会碰她动过的食物!

    “我”像胸口被重击一拳,海品颐看着他,微启的唇瓣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能轻叹口气。“我只想帮你。”这样过着日子,不苦吗?

    叹息虽轻,却震撼了他向来冷抑的心。没有算计,只有纯然的关怀与被拒的颓丧无力。多久了?自娘过世,他已经多久没再听过这样的语调?

    置于身侧的拳握紧,迟昊冷漠如冰的容颜完全没透露任何思绪。“这是在提醒我该跟你道谢吗?”

    “不是,我”海品颐急忙摇头。要怎么说,他才会相信世上是有真心的?要怎么说,他才会相信有些事是不求回报的?她想解释,但凌乱的心思无法咸句,只能再次摇头。

    她好怀念那只紧紧将她握住的手,全然的信任,没有一丝犹疑。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只在昏迷中失防呢?一思及此,她的心忍不住揪拧。

    “我去溪边净一下身子,葯记得趁热喝。”知道她在,他绝对不肯喝葯,拿了替换衣物,海品颐找借口离开。

    直至关合的门将她的背影阻断,她晶灿关怀的眼,欲言又止的神态,仍深深停留脑海。迟昊冷凛面容,强迫自己将心里难解的思绪全数摒去。

    端起那碗葯,他迅速从怀中布挂挑了葯粉溶进,片刻,见无任何异状,才就口喝下。

    黑暗中,廊檐的灯闪耀幽光,四周嘈杂。

    “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快搜!”叫喊声和踹门踢翻东西的声响此起彼落。

    迟昊持剑,不疾不徐在长廊行走,俊魅的面容淡然,从容优雅,仿佛与周遭的慌乱无关。

    半敞的房门内传来紊乱的呼息,声虽悄,却没逃过他锐利的耳。迟昊缓步走进方才师弟们搜寻过的房间,里面桌斜椅倒,一片凌乱。

    精锐的视线迅速在房内掠过,他走到床榻前,静静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往床板摸去,沿着木板间的缝隙,摸到一个环扣。长指一拨,将床板掀起

    一名妇人拥着男孩蜷缩子床下,对上他的视线,眼睛顿时因过度恐惧而瞠大。

    “求您放了他吧,他只是个孩子呀!”不顾自己生死安危,妇人将男孩拥得更紧,不停求饶。

    “出来。”迟昊不为所动。那空间太小,他不想失手让他们死得不痛快。

    “求求您、求求您啊”妇人泣不成声。

    “不准杀我娘!”男孩挣脱母亲怀抱,小小的身躯挡在她面前,怒目瞪视着他。

    那眼,燃着火焰,炽亮无比。

    时空不同,他却仿佛看见了自己。迟昊停了下,缓缓递出长剑,抵住男孩咽喉。“我只杀一人,你,还是你娘?”

    划破肌肤的疼痛,让男孩害怕发抖,却倔强咬紧了唇,挡在母亲面前。

    迟昊持剑的手用力了些,冷漠的视线凝视着男孩。他七岁了吗?

    “不要!杀我就好,杀我呀!”妇人要把男孩拉至身后。

    迟昊剑尖一旋,轻巧点中妇人穴道,制住她的妄动,随即又回到男孩咽喉。

    “你,还是你娘?”仍是同样的问话。

    语音不曾微扬,他的手,却变得冰冷。他仿佛回到那时,再次受到痛苦抉择的折磨。已许久不曾出现的忐忑情绪,满布心头。

    为何?都已事隔多年,久到他几乎不曾再忆起此事,却突然间,被眼前男孩挑了开,一切历历在目。

    男孩急促呼息,紧握的拳颤抖,几要哭了般。却突然一跃起身,朝他扑去。“我杀了你!”

    还有第三种选择吗?杀了他?即使心知不敌?迟昊一怔,本能地痹篇男孩的攻击,男孩仆跌倒地,他长剑一挥,就要朝男孩背部刺落,却在距离一寸的地方,剑像有了自己的意志,违抗了他,硬生生停住。

    “我不选、我不选!我只要杀了你!”男孩趴在地上,激愤哭喊。

    对心头的撼动不明所以,迟昊用劲就要下手,剑尖抵上肉体的阻碍,让他顿了动作,说什么也无法再刺进分毫。

    你真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

    你也是人生父母养育的啊方才男孩父亲临死前的话浮现脑海,迟昊闭眼,眉宇聚起。多年前,杀了母亲的感觉仿佛又回到手上。

    不是早忘了吗?早被训练成与心慈手软完全绝缘的杀手,却又为何忆起?

    视线调回男孩身上,持剑的手,像僵持了。杀了他、放了他、杀了他、放了他激烈的心音不断鼓噪,一低头,对上男孩怒火灼亮的眼,心狠狠一震

    那是他,他在多年前为了自私自利而舍弃的良知,如今出现谴责着他!

    “大师兄呢?快去找!”

    自远处传来的喊声拉回他的神智。微一犹豫,他倏地收剑,弯身一把揪住男孩衣领,掷回藏身处后,握拳一击,床板应声而下。

    他旋身快步走出房间,像有洪水猛兽追赶般往前疾定。四周一片黑暗,他的心却是空白一片。

    他只为了杀人存在,心思只为如何杀人运转,如今,他却连剑都刺不下去!

    他能何去何从?

    瞬间,所有嘈杂离得遥远,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紧紧包围,一股陌生的感觉攀爬上心,迟昊退了步,立足点却整个碎裂,他只能毫无抵抗能力地坠落!

    突然,有人紧紧握住他的手,将他带向光明。

    迟昊睁开眼,望进一双灵瞳水眸。

    又是她,他总是在她面前失控!迟昊闭眼,感觉呼吸粗重,全身大汗淋漓。

    自从那次任务失败后,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就被尽数摧毁。

    一直到后来,他才明白,那股陌生的感觉是恐惧。自有意识就被深植的生命意义,在刹那间崩毁,天地恁大,他却找不到立足之地。他都脱离罗刹门了,不是吗?他都不再滥杀无辜了,不是吗?为何不放过他?!

    感觉他的手微微抽动,海品颐咬唇,将他的手握得更紧。该怎么做才能帮他?才能让他自深沉的梦魇中脱离?

    方才睡梦中,她被些微声响吵醒,看到他痛苦闭眼,置于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抓握,她才递过手,就被紧紧握住。

    “毒又发作了吗?”海品颐跪坐榻前,柔声轻问。

    掌中的暖嫩触感,牵动他的心。迟昊张开眼,望进那双眸子,在黑眸中闪耀灿动的光。她将榻让给他,自己用干草在墙角铺了简陋床位而睡,如今,却出现他身旁,还握着他的手。

    迟昊敛了心神,松开手,撑坐起身,摇摇头。

    “你作了什么梦?”那总咬牙强抑的表情,刺痛她的心。

    迟昊控制住紊乱的呼吸,沉声道:“不干你的事。”

    海品颐唇瓣紧抿,瞪着他,被他的自我保护气得直想咆哮。有本事就别老在睡梦中露出那种失防的神情,勾起了担虑又不让人了解,这算什么?!

    “是不干我的事,但我担心啊!”强烈的挂念让她还是忍不住低喊。“我不管你过去经历了什么,但既然要脱离,就脱离得彻底一点!这里不是罗刹门,每个人都是血肉之躯,有情感、会担心,你懂不懂?”

    迟昊分不清,是被她揭破弱点的恼怒多些,还是被她激烈的言词撼动多些。她明知他身陷梦魇,却并非以此要胁,而是要他敞开心防,因为,她担心。

    但只一瞬间,那窜过胸臆的陌生反应,立即被再度筑起的防备掩盖。

    她又懂什么?罗刹门里的晦暗又岂是身处太平盛世的她可以体会的?凭什么大言不惭地要他彻底脱离?

    “我是不懂。”迟昊用森冷的口吻说出无情的话语。“你何苦为一个杀人无数的凶手担心?说不定我伤好后,第一个就是杀你灭口。”

    海品颐哑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沾染血腥的手上不介意再多她这条人命。但,若他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冷残,又怎会一再深陷于丧失自制的梦境中无法自救?

    她想问,他经历了什么,罗刹门又对他做了什么,偏,他什么都不肯说。她无声轻叹口气,目光因关怀而放柔。

    “那我也只能认了,是吧?”海品颐扬起淡笑,轻声道:“我要救的人是你,不管你是谁,有什么样的过去,都没有关联。”

    迟昊灼灼的目光望进她的眼里,在那片晶灿之中,他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虚假犹豫。澎湃的情绪让他无法压制,他倏地躺下闭眼,摆明不想再谈。

    海品颐无法,只好走回自己的位置躺下,将披风拉至下颔处,看着他轮廓深邃的侧脸,轻轻咬唇。

    她不是只因为害他中毒而内疚吗?不是只要让他痊愈就好了吗?但为何见他被梦魇拘绑,她会觉得这么难过?听到他要杀她,她不为自己的生命感到恐惧,却怕他身陷自我束缚的痛苦。

    这种不明所以的情绪是什么呢?她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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