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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喂!你到底在干什么?”阿狄眼睁睁看着多年老友猛灌着他调酒用的伏特加,一杯一口,非常浪费又不客气的喝法。

    “唉唉唉!好歹也留点给我做生意吧!”

    “做生意”丁孟平睁着迷蒙的眼无神地看看他,再看看酒瓶;之后抓起瓶子,就着瓶口喝个精光,交给他。“我有留一滴给你哦!”阿狄倒转瓶子,果真只有一滴。

    “一滴能调个什么鬼玩意!”他恶狠狠啐道。

    “这音乐很吵!必掉!”丁孟平使起酒性,霸道至极。

    阿狄没那个闲工夫理他。心想把音乐关掉还得了,他这里可是酒吧耶!包何况今天是热舞之夜。

    不过,今天似乎不是他开门做生意的好日子,这厢尚未解决,那厮又突然冒了出来。

    “阿狄,来杯兰姆酒,不加冰块。”来者落座在丁孟平旁边的空位。

    “莫少杰,你放着家中美女不抱,跑来我这儿要酒喝干吗?”他嘴上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手中还是递了杯兰姆酒给他。

    “美女跑了,我只好回归酒国立志做英雄。”

    “被你气跑了?”

    “是啊!”莫少杰一脸的无可奈何“我只不过算了,别提了。我看我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对!”丁孟平搭上他的肩膀“说得好,今朝有酒今朝醉”

    “他是谁?”莫少杰指着半挂在他身上的陌生男子。

    “丁孟平。”阿狄忙着调制“蚱蜢”没时间抬头,可嘴也没歇地回答。

    “那个名摄影师?他在这里干吗?”

    “和你一样。为情伤风,为爱感冒,为失恋猛灌酒!”

    “少说风凉话,当年你追晓菁不也一样。”

    “少来!”阿狄挥挥手,抿一抿嘴说道:“好汉不提当年‘糗’,至少我是追到了嘛!”

    莫少杰辩驳道:“我也不见得会失败。只不过是目前受从邙已。”

    半倚在莫少杰身上的丁孟平突然开了口:“为什么女人那么麻烦呢?她们每一件事总会先由坏的方面去想,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乐观。”

    “他到底是醉了还是醒着?”莫少皆粕纳闷极了。说他醉,讲话却还满有条理;说他没醉,可又懒懒地斜挂在他身上,像没骨头的水母。

    “半醉半醒。”阿狄的答案。

    “这是呃!”莫少杰瞪着揪紧他领子的丁孟平。

    “你是谁?”丁孟平配红的眼眯成一直线,由隙缝中隐约看出轮廓。

    “咳!莫少杰。”他自我介绍“老兄,放开你的手,好吗?我跟你可无冤无仇啊!”丁孟平理解似的松开手,倒向吧台“原来是星罗科技的董事长,中国的比尔盖茨。”

    瞧!现在又清醒了些,怪人。莫少杰甩甩头,一口饮尽杯中物“算了,同是红尘摆渡人”

    “错!”阿狄纠正他“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我可不失意,只是来这里重新储备新的力量罢了。”莫少杰不认同地道。

    “储备新的力量?”问话的是半醉半醒的丁孟平,只瞧见他的眼睛大睁,闪着异样光芒。

    “是啊!”对他突然的清醒莫少杰已经见怪不怪“每当失意的时候我都会来找阿狄,在这里我从不去想让我失意的问题,可以说是脑袋一片空白地进来,直到我玩累为止。至于问题,已经没力气去想它了,

    要想也是第二天的事,何苦为难自己!”

    “的确。”阿狄附和“虽然这小子为人奸诈,但他方才的话很有道理。”

    “谁奸诈了!”莫少皆乒议他公然污辱他的名声。

    “不用怀疑,就是你。”阿狄才不甩他哩!“人是情感的动物。一件事一旦陷入泥沼,往往是愈挣扎愈不能解脱;这时候只有先暂缓自己的心情,对自己、对别人都好。太过钻牛角尖反而容易得到反效果。”

    “反效果?”丁孟平狐疑地说。

    “你是在逼她吧?”阿狄问,对象不仅针对丁孟平而已“这样逼迫的结果只会使她逃得更远不是吗?而且,不仅她受到伤害,你也会受伤害,难道不是吗?”

    受伤?丁孟平抚着自己的左胸口心窝处,手掌的的确确传达一阵刺痛。

    阿狄继续说道:“所以说咯,给她,也给自己一点时间去调适彼此关系的改变。我想她并非无法接受,只是一时之间来不及适应罢了。”

    “阿狄,过来人哦!”莫少杰拍他的肩调侃道“当年晓菁也让你吃了不少排头。”他可是亲眼目睹、记忆犹新哪!

    阿狄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记白眼“你少说废话!”

    莫少杰回他一个“无所谓,有种你咬我!”的微笑,随即拍拍丁孟平的背,算是为他打气。谁教他俩是同病相怜—同样患了名叫“失意”的病?

    “给她时间吗?”丁孟平咕哝一声,手中酒杯里澄黄的液体在荡漾,来回波动。

    “来吧!兄弟。”莫少杰将杯子高举而后轻敲丁孟平的杯缘,豪气万千地说:“今朝有酒今朝醉”

    “莫使金樽空对月!”阿狄不知何时手上也握着一杯酒,和他们的酒杯相碰。

    丁孟平笑了笑,心头的阴霾消散了一大半“将进酒”

    “杯莫停!”两人极有默契地共吟。

    最后,三人齐声:“干杯!”

    尔后,一饮而尽。

    。--。--。--

    这是哪门子的情况?!

    缪郁明眉头紧处,一言不发地瞪着倒在他沙发上醉得像一滩烂泥的男人他未来的大舅子。

    “敏遥水,我要喝水”

    “敏遥不在这里。”缪郁明端来一杯水交给他“你喝得醉醺醺地还跑来找我,有事吗?”

    “唔”丁孟平环顾四周,陌生的摆设让他了悟“这不是我家嘛!”少杰送错地方了!

    大概是醉得太离谱了!缪郁明更好奇的是,他竟然知道他的地址,真奇怪。

    算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他还醉得浑浑噩噩,一时半刻也无法完全清醒,还是先安抚好再说吧!

    “我送你回去,敏遥现在八成很担心你。”

    “好不,等一下再送”嗝,今天酒喝太多了。

    “为什么?”

    “我找你有事。”

    “现在谈?”他现在这样有办法谈吗?

    丁孟平点头,顺便喝口水。

    “什么事?”缪郁明问道。

    “你抢了我的宝贝妹子。”他开始提出控诉。人虽然醉,可意识仍清醒着。

    缪郁明不发一语,静待下文。

    丁孟平睁着迷茫的双眼,不悦地瞄他一眼,连吭都不吭,真是唉

    他缓缓举高手,拍落在缪郁明启卜“好好对她可别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听到没?”

    话才说完,就挂在他身上沉沉睡去。这又是什么状况?缪郁明再次一头雾水。

    他跑来他家就只为了告诉他这些话?!

    他顿时感到哭笑不得,却同时也感动于他的爱妹心切,感谢他一直保护敏遥。

    但如今,这责任已交付于他,想必做哥哥的也会感到一阵落寞吧!包何况敏遥曾对他说过,他们兄妹俩自小就是相扶持长大;之于她丁孟平是亦父亦兄,这样的情感恐怕只有比兄妹还深。

    “谢谢你,”缪郁明将他扶回沙发上躺平,拿了件毯子盖在他身上。

    是的,谢谢他。谢谢他一直为敏遥操心,而现在—这个责任就交给自己吧!

    。--。--。--

    “我真是不敢相信!”

    丁孟平一觉醒来,耳朵就惨遭妹妹的炮轰—唔!头真痛!

    只见丁敏遥双手一会儿抱胸、一会儿高举对天、一会儿又指着他鼻头、一会儿又叉在腰际,来回踱步,双颊气得鼓鼓的

    “你是肥皂剧看多了还是怎么的?学人家借酒浇愁!有病!”

    噢,头痛!他死命地揉抚太阳穴,可还是头痛欲裂。

    “你晓不晓得别人会担心啊?”

    别人?丁孟平接过缪郁明拿来的阿斯匹灵及白开水和着吞下。

    “哪个‘别人’?”

    丁敏遥指着自己“你老妹我和”她顿了下才道“远欣。”这两个字她说得很无力,因为昨天发生的事远欣全告诉她了。

    丁敏遥继续说:“老哥,她说对你很抱歉。”

    丁孟平放下杯子,汕笑道:“那个傻瓜。”

    “哥?”

    “她不必说抱歉的,感情的事怪不了谁,更何况”他双手搁置脑后,躺卧在沙发上。他贼笑了一下“我还不打算放弃。”

    缪郁明赞同地朝他露出笑容“加油。”

    “谢啦!”丁孟平笑道,嘴上吹着小调。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做?”丁敏遥好奇地问。远欣也真是的,明明喜欢老哥却又将他推得远远的,她实在无法理解。

    喜欢一个人难道不会想拥有吗?她面露疑惑看着坐在对面的缪郁明,两人正好四目交接。

    “怎么?”缪郁明看出她心里有事。

    她站起身,移师到他怀里撒娇:“没什么。”她爱他,而且也渴望拥有他,难道远欣从未曾有如此的想法吗?

    缪郁明环住她的纤腰,和她相处之后他渐渐习惯表露自己的言行举止—尤其是对她的娇宠。以前还颇忌讳在人前如此暴露本性呢!

    “真的没事?”他多虑地重复问道。

    “没事没事。”她将俏脸埋人他胸膛磨蹭“幸好我是我。”爱他就要拥有他—所幸他和她均是做此想法。

    “什么?”他被她弄糊涂了。

    “没什么。”她抬起头对他柔柔一笑,仰高脸轻啄他唇角“我爱你。”

    缪郁明愣住了,脸颊不自觉地燥热。

    “我爱你。”丁敏遥重复道“你呢?你爱我吗?”

    “我”他喉咙像脱了水似的干涸,说不出话来。

    “你爱我吗?”丁敏遥撅着嘴。第一次看他脸红。呵!好可爱。

    “我”低哑的声音仅只能吐出这一个字。眼光微微漂向未来的大舅子,带着难得的求救讯号。

    求救了?嘿,这可难得了。丁孟平笑了笑。

    要救他吗?老实说,他有点嫉妒。如果远欣有丫头的一半坦率就好了。

    “丫头,你不觉得这里有点热吗?”丁孟平故意用手掮风,视线四处浏览“郁明,你家的空调坏了吗?怎么这么热?”他摆出夸张的表情。

    臭老哥!她瞪了他一眼。

    丁孟平回她皮皮的一笑。活该!谁教你故意在我面前示威。

    “哼!”缪郁明看着他们兄妹俩之间的眼神厮杀,径自发笑。他一个人北上工作是孤单了点,但他们是他的新家人。

    “算了算了,不跟你扯下去。”丁孟平伸了个大懒腰顺势站起身“我该去准备一下了。”

    “准备什么?”

    “到中东。”丁孟平说着朝大门走去。

    “你不是去过了,为什么还要去?”

    丁孟平放下准备开门的手,回过身朝她一笑“为了摘月亮。”说完,马上消失在门外。

    “摘月亮?”她转头问仍抱着她的缪郁明。“你听得懂吗?”

    缪郁明点头。

    “什么意思?”她抓住他领口,兴致盎然。

    “彼此拉开一点距离,好让两人看得更清楚。”他扑朔迷离地说着。

    “哦”她听懂了一点,可她才不要再问哩!相信凭她聪明的脑袋瓜绝对可以想得出来的。

    缪郁明笑看她低头咬着指甲沉思的模样,想起方才她的逼问,他该给她个回答了。

    “还有”

    “什么?”她抬头对上他温柔的眼。

    “我爱你—”

    语尾消失在四片唇瓣契合时。

    一切尽在不言中

    10

    远欣—

    李远欣停驻脚步,转头看向方才走过的长廊,空无一人。

    是她听错了吗?两天来,她总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而且声音极为熟悉熟悉

    他在沙乌地阿拉伯过得可好?

    两天前丁敏遥告诉她,他到中东旅行才过了两天,她却觉得好像过了两年。

    度日如年是不是指她现在这种情况?

    而他连跟她说声再见也没有,想着,她突然觉得自己鼻头好酸,心也好酸

    “嘿,远欣。”后面传来了声轻快的招呼,一只手也拍上她的肩“你这小妮子在这里发什么呆?”

    李远欣回过头,眼泪扑簌簌、潸潸落下。

    “喂喂喂!我可没打得那么用力啊!”谭千惠急了,怎知道她随意的一声招呼及一下轻拍会弄得她眼泪决堤,泛滥成灾。

    “主编”李远欣吸了吸鼻子,连忙擦干眼泪“对不起,失态了。”

    “这个失态可严重了。是为丁孟平吧!”谭千惠直截了当地说着。

    “呃”“别呃了啦!来!”谭千惠牵起她的手“到我办公室再说。”

    这回,她没有抗拒。因为她实在需要找个人谈谈。

    两人一进人办公室后,随即掩上门说心事。

    “嗯、嗯,我大致上了解。”谭千惠理解地点了点头,上下来回轻拍哽咽不停的李远欣““别哭了。”

    真是!好端端地干吗搞个分隔两地,猜测彼此的真心,受不了!

    “我觉得后悔”

    “后悔逃避他?”

    李远欣点了点头后又摇头。

    “这是什么答案?到底是yes或no?"

    她嗫嚅道:“我不知道。听到他跑去中东,我觉得好难过、想哭;可是又觉得松了口气。但是,这两天我变得无精打采,对工作完全提不起兴致”

    “你也知道自己无精打采啊!”不错嘛!倒挺有自知之明的“是因为孟平?”

    “嗯,我想是。”她双手互绞,低头闷声道:“以前怕面对他,现在却”

    “想见他。”谭千惠替她接下去。

    “对”她想见他,好想好想!“我很自私对不对?”

    谭千惠老实不客气地点头。

    她的态度教李远欣不自主地瑟缩了身子。

    “对爱情抱持恐惧不是你的错,但我认为你该试着接受,因为对象是孟平。”

    谭千惠看了她一眼,又继续说:“如你所见,孟平拥有所有女人欣赏的魅力及外表。可是打从我认识他开始到现在,我从来没有看过他利用自己本身天生的优越外貌去制造任何一场风花雪月的恋情,

    也从来没有以他的强势去欺压任何人。他对感情的小心翼翼绝不亚于你;但他愿意为你付出,即使老吃闭门羹。那你呢?紧锁着一颗心不放,直到现在他走了才开始后悔,你不觉得有点儿晚吗?”

    “我”她脑海里反复思索辩驳的理由,无奈只能诚实地说出心中的想法:“我长得平凡无奇,吸引不了他多久的;他很快就会知道我很无趣。我非常害怕,怕到最后”

    “一无所有?”再一次准确无误戳中她的要害。

    其实她只是个单纯的女人,除去那张冷静的面具后,她的脸就像一张白纸,心里想的全写在脸上。

    李远欣闷闷地点了点头。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丁孟平也就不是丁孟平了。”

    “咦?”“知道他之所以从不交女友,从不喜好风花雪月情事的原因吗?”见她摇头,谭千惠继续说道:“他很清楚他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所以从不浪费时间在无聊的事情上,包括爱情。他秉持一生命定的女人

    只有一个不会再多的原则,也因此他一直在等,等那相属的女子出现。为了表示尊重,他紧守住自己的感情不滥情。”

    她侧着头看她“而那个人—很明显的就是你咯,远欣。”

    听她这么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当下原本已拭干的泪水又不听使唤滑出眼眶。

    “你看看你,又哭了。跟以前的李远欣差了十万八千里。”谭千惠嘴巴虽是这般念道,可是她仍递上一盒面纸“丁孟平是我见过最最天真烂漫的男人,单纯得近乎于蠢。”

    “不准这样说他!”怎么可以说他蠢?他并没做错什么,而且这社会很难找到与他抱持相同想法的人了。

    “唷!你心疼了呀?”

    “主编!”

    “叫我千惠吧!老是主编来主编去,听得都烦死了。”她其实不爱摆架子的。

    “是的,主呃,千惠。”

    “嗯—顺耳多了。”谭千惠满意地笑了笑“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李远欣扪心自问,却找不到解答。

    “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吗?我的建议是—”谭千惠刻意拉长尾音。瞧她一副屏息以待的模样,真好玩!不过也不怎么好意思逗她了。“去找他。”

    “到中东?沙乌地阿拉伯?”

    “是啊!”“可”

    “我有个朋友在那里,我会请他照顾你的。”

    “但是我”

    “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办事绝对妥当。”

    “让我好好想一想!”李远欣飞快地吼出真正想说的话,怕又被她打断。

    谭千惠呆愣了一会儿,没想到她也会吼人。

    “抱歉。”烦躁的情绪舒缓了,她低声道歉:“我需要点时间想想。”

    “好,没问题。”谭千惠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想提早下班,可以吗?”

    “可以。”她倒也爽快“你的确需要好好休息。”

    “谢谢。”

    谭千惠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

    踏人家门,她第一眼所见的是

    “妈!你”李远欣对于眼前这一幕感到万分吃惊“你怎么?”她一直以为母亲不可能再踏进这个家一步的。

    “怎么?妈难得回国,难道不能来看看我的宝贝儿女啊?”陈美玲笑着,与李远欣相似的轮廓挂着柔和的微笑及几经岁月历练的痕迹。“你怎么把头发盘成这样?快!快解开!难看死了。”怎么这样虐待自己?!噢!她心疼女儿那头长发。

    李远欣惊愕未定,呆傻地站在客厅任由陈美玲解下她的发髻,随她一同坐下。

    “让妈好好看看你。”陈美玲的视线在女儿身上游移了好一会儿,时而眯眼,时而皱眉;最后厉声斥问前夫:梦你怎么把女儿养得这么憔悴?”

    “通天之冤、彻地之枉啊!”李裕叫道“我是标准的模范父亲耶!”

    “见鬼的模范父亲!”陈美玲啐道“要不我女儿怎么会瘦成这样?”

    “现在流行骨感美女嘛!”

    “你的意思是我很‘肉感’咯!”好大的狗胆!

    “妈!不是爸的错。”李远欣及时回过神,阻止即将掀起的战火。

    “那么”她又瞄了瞄女儿,从头到脚,归纳出结论:“你是恋爱了。”

    女儿的眼神告诉她,她说对了。

    “就是我刚才跟你讲的那个丁家小子嘛!”李裕适巧插上话。

    陈美玲了悟地点点头,一弹指道:“裕,等一下别打搅我们。”

    裕?李远欣错愕地看着母亲,他们不是离婚了吗?

    “不可以旁听吗,玲?”

    玲?为什么?他们维持着离婚前对彼此的昵称,而且,叫得再自然也不过?

    “不可以。”陈美玲断然拒绝“这是women'sta-1k,想旁听—先去变性再说。”

    她推女儿上楼,走没两步又停了下来,弯身朝前夫喊道:“不过,我不介意等会儿你送些点心上来。记住,是等会儿哦!”李远欣仍是一头雾水,不敢相信这会是她离婚多年的父母。他们沟通的方式她一点也不了解。

    。--。--。--

    “你还不能谅解我们的离婚是吗?”一关上房门,陈美玲开头起了话题。

    李远欣盘腿坐在床上看她,老实点头“我无法理解。虽然远浩可以,但我就是不行。”她再怎么努力就是没有办法。“我试了好多次”

    “我知道、我知道。”陈美玲欺身上前楼抱她,像以前她还是小女孩时那样“其实你不需要这么勉强自己的,傻孩子。这不是你的错,只是我们一直忘了让你明白我们之所以离婚的原因—我和你爸不是因为不再相爱而分开;相反的,分开的这些年让我们更爱彼此。”

    “我不懂。”

    陈美玲笑抚她的长发,缓缓地道:“我们离婚并不代表情感消逝。只是你们渐渐长大了,而我也渐渐地感到空虚;因为想做的事情还是很多。你也知道妈妈的个性喜欢接触许多不同的新鲜玩意儿,可是你爸他就不是这类型的男人。他爱家也恋家,更何况还有你们两个宝

    贝。但是妈妈想飞,真的真的想再次追求另一个人生,可是也很舍不得你们。曾经试着把心思全放在家事和照顾你们,但你们愈大愈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就愈不快乐”

    叩叩卜进门的是端着点心和咖啡的李裕“我来晚了吗?”

    “不,正好、正好。”陈美玲笑着接过他端来的点心,顺手塞了一口。“嗯!好吃!你做的东西还是那么好吃!”

    “你的赞美是我的荣幸。”李裕夸张地做了个绅士礼。

    “少恶心了,都七老八十了还这样。”

    “谁说我们老了?”李裕笑搂着前妻,一同坐到女儿床上。

    已离婚的夫妻能像他们这样的融洽吗?李远欣愈看愈不懂。爸妈的相处模式像是两人从未分开过,一切的亲昵动作显得再自然也不过。

    李裕开口道:“其实离婚还是我先提出来的。你妈她一直放不下照顾你和远浩的责任感,一方面又想着要到法国去发展她的服装设计,我看出她心里的矛盾与挣扎,所以才提出这个主意。一旦摆脱母亲与妻子的责任,至少能让她减轻些愧疚;更何况当时你们也都大了,我心想父母离婚这种事大概也能接受”

    “所以我们才自私地做了决定。”陈美玲接口,和前夫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带着愧疚的眼神望向她。“只是我们忘了告诉你们这其中的原因,没想到会造成你今天对感情怯懦的个性。对不起,远欣。”

    “对不起啦!女儿。”李裕跟着陪罪道“我和你妈不是故意的。”

    “就原谅老爸老妈吧!老姐。”李远浩不知何时回来,又悄无声息地闯进他们三人的世界,双脚交叉斜倚在门边。“虽然他们离婚四五年,可是这段时间里他们还是‘暗通款曲’了不少回哩!”

    “李远浩!”两老颜面乍红。这死孩子!怎么会知道?

    李裕一把抓住儿子的右臂,与儿子玩起在他小时候玩闹过的“十字绞杀”;陈美玲则在一旁辅助搔儿子的痒。

    “哇呀—哈别闹饶命—哈哈”呜哇哇!怎么说实话也会遭殃?!“救哈哈哈救人啊”“哈哈哈”如铃声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出自一直保持静默不动的李远欣。

    三人的动作全因这一笑而停顿。

    天!她该怎么消化这一切!完全、完全不合常理啊!

    因为爱,所以离婚!她怎么也想象不到,她一直以为双亲的离异就像连续剧千篇一律的理由,像是不再相爱或心系另一人那般公式化的理由;可是—

    是她错了,错看双亲的感情—瞬间,当年父母签定离婚协议书的情景清晰地重回脑海里。他们当时是笑着签下彼此的名字,事后还带她及远浩去吃了顿大餐庆祝这样的反应怎会是因吵架而决定劳燕分飞的夫妻呢?

    炳!她想到自己这些年搞错的大乌龙,就觉得好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女儿,你还好吧?”陈美玲搂住她,轻拍她笑得发颤的背脊。

    “没没事”噢,她的脑子怎么僵化到这种程度?

    李远浩挣开父亲的绞杀,提醒道:“姐,别光是笑呀!丁大哥那边你打算怎么办?他可是因为你才飞到阿拉伯暂避中国这个伤心地的耶!”

    丁孟平一想到他,她的笑声戛然停止“我我想我还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扭转自己的想法。虽然明白自己一直以来抱持的观念是错误的—不,是有些错误,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艰涩地说道。

    “凭感觉啊!孩子。”女儿的死脑筋他不是不知道“孟平那孩子对你是真心的,任谁都看得出来。”

    “真心也有消失的一天!万一”她喃喃道出心底事。

    陈美玲截断她的话:“没有万一!你今天不试试又怎能知道明天你们是不是还在一起?傻瓜,即使分开了,受伤害了,还有我们一家人守着你呀!是不是?裕、远浩?”

    李远浩十指格格作响“我会先打丁大哥一顿再说。”他心里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以丁大哥对老姐的用心来看—百分之一千不可能。

    “当然还有我。”李裕勾着儿子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架式。

    “瞧,咱们家两个大男人都说出这话来了,再扭捏下去可不像李家的女儿咯!”

    “嗯,我知道。”李远欣重新展开了笑颜。

    “那你打算怎么做?”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都很好奇。

    只见她难得露出一张俏皮笑脸,吐出四个字:“等着看吧!”

    。--。--。--

    铃铃—

    “我谭千惠,请问哪里找?决定了吗?请假?没问题!别以为我这上司很坏,其实我很体恤下属的行!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ok!两天后的飞机,一个礼拜的假如何?没有没有!完全是我体念你劳苦功高嘛就这样不用客气啦!嗯,拜!”谭千惠挂上

    电话。呼—好险,差点就露了马脚。

    拉开抽屉拿出记事本,从中抽出早已准备妥当的机票,得意地端详了好一会儿,抓起电话接了国际码。

    等了好一会儿才接通“喂,我千惠啦!别说我没提醒你哦,两天后一点半的飞机,你的心上人会飞去找你。好羡慕啊!好个织女会牛郎耶!喂喂,别太兴奋感谢我算你有那个心。这样吧!这趟中东之旅的摄影集改由本人的杂志社出版,还有成为charm的专

    任摄影师没向题,你说的哦!反悔的是乌龟王八蛋。好,就这样,再见。”

    放下电话,她高兴地欢呼出声:“喔呵哈哈哈”“什么事让你兴奋成这个样子,活像拿到奖品的小孩?”

    粗嘎的嗓音像桶冷水浇熄她所有的欢欣鼓舞。

    “跟你没关系。”该死!忘了办公室里还有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你可以走了,我还有事要忙。”

    “这么简单就想打发我?”男子低沉地笑了,起身走近她,一手置于办公桌上,一手钳制住她的下巴微抬高,气势凌人。“别忘了当初是你先缠上我。”话尾消失在覆上她的双唇之际。

    失算了!谭千惠在心底哀号不已。

    商人向来灵敏的直觉这回可失了准押错本,怎料会押到这支霸王签?!

    呜啊啊她得想个办法摆脱才行。

    虽然他的吻很法国

    。--。--。--

    爱好云游四海,旅游世界各地的丁氏夫妇特地从遥远的冰岛脚不停歇地杀回中国,还顺道带了冰岛的名产地热。

    只不过这地热是他们两老在冰岛收到传真后便蕴酿在丹田内的浓浓火葯。

    教丁氏夫妇生气得跳脚的是一张薄薄的传真—老爸、老妈:

    我和丫头决定一起举行婚礼。你们的媳妇,也就是我心爱的老婆名叫远欣;丫头的老公,也就是我妹夫,你们的女婿名叫郁明。

    而婚礼决定在五天后举行。届时您们赶得回来就记得来参加,赶不回来就拉倒。

    就这样。祝福我们吧!

    bye一bye!

    儿子孟平笔

    什么叫就这样?!

    丁氏夫妇收到传真后气得马上打包行李准备回家,怎料到转了四天的飞机,真是把他们急死了。

    一下飞机,他们连忙冲出机场跳上计程车赶往教堂。

    “丁孟平、缪郁明,你们愿意娶李远欣、丁敏遥为妻,并发誓无论贫苦穷困都会珍惜,并且照顾她们一生吗?”

    “我—”

    “给我等一等!”教堂大门乍开,杀人急匆匆的喝阻声,引得在场臂礼的人纷纷转过头朝门口望去,只见一对夫妻怒气冲冲地大跨步踏进教堂。

    “爸、妈,没想到您们会专程赶回来。”丁孟平迎上前笑呵呵地道。今儿个是他的大喜之日。人逢喜事精神爽,以至于婚礼被打断他也不生气。

    “你们最好给我个理由!”丁母气愤难抑“结婚这种大事怎么可以连未来媳妇、女婿的脸我们都还没见到,你们就给我一声不吭地说结婚就结婚!”

    “这不是让你们见了吗?”丁孟平拉过爱妻“来,远欣。这是爸妈。”

    “爸、妈。”李远欣含羞带怯地叫了一声。

    声音不错。隔着婚纱看过去似乎也长得挺标致的。

    “女婿呢?”不知道女儿的眼光如何?

    “岳父、岳母。”缪郁明自动上前,手上挽着即将是他妻子的丁敏遥。

    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嗯,这女婿也傻得很,配得上他们宝贝女儿。

    “亲家公、亲家母”两方双亲自动涌上前彼此寒暄道。

    “我们远欣就麻烦亲家多多照顾!”

    “客气、客气!”

    “敏遥可真是人见人爱的好女孩,我们郁明娶了她真是福气!”

    “哪儿的话、哪儿的话。亲家可得好好照顾我们这不懂事的娃儿”

    一时间,教堂内客套的话语不断,此起彼落地谈笑着,似乎没有人记得这场婚礼还没结束,而且完全忘了台上那位呆呆罚站的牧师。

    主啊!请饶恕他们的不敬,他们只是太兴奋了。

    过了十分钟,教堂内依然一片喧哗热闹景象,牧师仍然呆呆站着。

    主啊!请让他们懂得庄严之美,在这神圣的婚礼前保持严肃。

    又过了十分钟,画面如旧。

    主啊!请赐给我耐心,让我

    “喂喂,”谭千惠好心上台拍拍牧师的肩膀“你直接喊礼成好了。”

    “不行,神圣的教堂绝不容许如此敷衍了事的婚礼。”牧师义正辞严道。

    “随你。”谭千惠耸耸肩,反正罚站的又不是她。

    分针又匆匆移到下一个数字。

    主啊!我实在是“冻末条”啦!

    “我现在宣布丁孟平与李远欣、缪郁明与丁敏遥结为夫妻,礼成!”

    教堂的大钟清脆响起,传达两桩完美婚礼完成的旨意。

    在观礼人、鲜花、各色碎纸片的簇拥下,两对新人缓缓从教堂内步行而出。

    此刻,天空正绽放着亮眼的蓝呢!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祝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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