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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小说网 www.23wx.cx,蜀山剑侠传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两人所得,正在洞中修炼都不一定。那异派立起贪心,前往窥伺。到时正遇方、元二人在洞外闲眺,借故向前问讯。

    此时方、元二人法力高强,远非昔比。见他突如其来,一望而知不是端人。元皓日前往山南访求居处,又在暗中窥探过他,料知不怀好意,便和方瑛使了个眼色。方瑛人最持重,自以无师之学,不肯轻易树敌。一面虚与周旋,一面互使法力暗斗,表面仍是谦和,不与破脸。那异派盘问不出实况,又觉出对方不好欺凌,说了两句负气的话,忿忿而去。依了元皓,等他再来,便要破脸为敌。方瑛力说:"我们才初得道,这厮修为年久,法力深浅难知。听那口气,山阳人数颇多,俱为同党,彼众我寡,抵御不住。贤弟与我本有移居之志,乘机远避,另觅洞府清修,岂不省事?与这类妖道怄闲气则甚?"

    随回洞内,将玉叶道书藏埋封禁,强劝元皓起身。元皓因那异派狂傲,行时又隐隐示意恐吓,气终未出。断定是为洞中道书而来,日内必还来洞窥伺侵扰,便在洞中故布了两处疑阵,中藏厉害埋伏。并在洞中留下一封告诫来人的信,表面是说主人暂时有事他往,居室门外设有禁制,无论何人不得擅入,以免伤害。心料妖道见信,不甘受激,又疑心道书藏在室内,必定强入,却不知内中禁制有明有暗,变化无穷,虚实相生。除精通此法,可以无事;否则,非受重创不可。方瑛拦阻不住,只得听之。二人走后,妖道师徒便带了法宝、妖幡,大举寻上门来,见书大怒。又听二人因怕他已逃走,冲将进去,行法破禁,误陷埋伏,果然上当,受创而去不提。

    方、元二人由此遍游宇内名山,打算择一安身修炼之所。洞府还未寻到,对头已经约了几个前辈能手,到处寻找二人报仇。双方相遇深山之中,苦斗了七日夜,结果二人虽然勉强占了一点上风,可是由此纠缠不清,仇人越引越多,几无宁日。二人道书虽已解悟,那正经修炼之功,相差尚远。又以连与仇人苦斗,自觉法力还差,如非元皓诸宝神奇,几遭不测。越想越觉功力不济,决意另觅隐僻之处,匿迹潜修,等到法力精进,到了火候,再和仇敌一见高下。因想中土名山易被妖人追踪,而云贵边境颇多山水佳处,于是便往滇边一带边山中寻找。这日行至贵州境内,正值三四月天气,偶然经过一个山村,看见花树成林,宛如锦霞,尤以榴花为盛,繁红照眼,都如碗大。路旁花林内,恰有酒旗飘荡。二人修道才十余年,本未断绝烟火,见那蛮烟瘴雨之乡,竟有这等山明水秀所在,一时乘兴前往沽饮。当地原是寨墟,那酒家设在半山坡上花林旁边,三间竹屋,倒也明敞。后窗外面还对着一条山路。

    二人饮到半酣,忽听窗外哭喊之声。过去一看,瞥见一大片红云向空飞起,云中裹着一个半身赤裸的山人,手上挟着一个少女,正在哭喊挣扎。因值墟集,山路往来的山人甚多,内有一个货郎打扮的汉人也在望空哭喊,山人面上俱带惊惧之色。二人料是妖人用邪法掳劫汉人妇女,不由动了义忿,恐迫不上,也没细问,便飞身追去。那妖人法力有限,又摄了一个凡人,一会便被追到地头,先后落下。那地方是一山洞,妖人还有几个同党,平日凶横已惯,见人追来,自是暴怒,群起迎敌。结果妖人纷纷负伤遁去,那少女被救了回来。女父名叫周老,自是感激万分。可是全寨墟人却发了急,苦苦哀求,要二人留住,宛如大祸将至。一问底细,才知那妖人俱是红发老祖门下,先不在此,近年才在附近山中来往,自称奉了教祖之命,来此收徒传道。来时大显灵迹,当地本有蛇虎之害,俱被二人用法力除去,又能呼风唤雨,驱役神鬼,远近各寨墟山民,俱把他们奉若天神。只是脾气不好,又贪财,又好色,时向山人讨要酒肉、金银、布帛供奉,稍一违忤,立遭杀身之祸。每遇各寨墟集,往往突自空中飞落,看见有姿色的妇人,立即强摄了去。山人信奉鬼神,先还当是神人看中他的妻女,必有福降,还甚欢喜。隔不了一二日,所摄妇女相继放回,一个个全成了病鬼,面黄肌瘦,不成人形。有那气弱的,到家不久便即身死。一问经过,才知妖人竟是在此暗立洞府,背师作恶。洞中时常替换往来,摄了妇女前去,只是更番淫乐,直到对方精枯髓绝,方始放回。所说教祖所居,远在滇黔极边深山之中,相隔尚有三千多里。听那口气,妖人来此为恶,乃是同门互相瞒哄,教祖并不知道。

    山人见回来的妇女异口同声如此说法,方始觉出受害,无如妖法厉害,空自又恨又怕,无可奈何。只得遇到墟集,把青年妇女藏起,别的仍是予取予求,听凭诛索。哪知凶蛮更妙,过了些日,先用妖法示威,把山人吓了个够。然后传知,每隔半月献上四名山女和牛酒布帛应用各物,供他淫乐。各寨按时轮值,不许迟误;否则便降奇祸,将违命山民全数杀死。寨民无法,又只得应诺下来。由此起按时送了妇女前往,等第二拨送去,再把前送山女带回,于是成了惯例。土蛮愚鲁,又极信畏鬼神,好在寨墟甚多,每隔年余才轮到一回。去的山女因受蹂躏日浅,回时只是虚弱,多半仍可复原,死者甚少。

    日子一久,渐渐习与相安,视若故常。自献女起,妖人日常只在所居洞中享受,轻易不来墟集上走动。就来,也只强索财货食用,也不再摄妇女。这日,许是看见周女美貌,动了淫心,又施故技。不料遇见两个大对头,吃了大亏。当地山人知他决不甘休,惟恐方、元二人走后,妖人前来问罪要人,心胆悬悬,又不敢把二人怎样,不住环跪哭求,坚不放行。

    方、元二人知道妖人必已逃远,不会再来。无如山人心实,不听劝说。方、元二人见他们哭诉可怜,又不知对头厉害,以为妖人既是背师为恶,可见乃师人尚不恶,何不寻上门去,责以正义,令其约束徒众,不许再犯。听劝便罢,不然便连他师徒一齐除去,免留害人。二人主意想定,假说自己便是红发老祖好友,受他之托,来此惩治恶徒,妖人已然胆寒,不会再来。山人仍是半信半疑,但又不敢拦阻他们,只是一味哀求。周老父女也相随跪求。二人也恐就在走后这一二日中,妖人来寻周老和山人晦气,勉强留住了两日,妖人未来。当地寨主又令两个胆大一点的山人,去往所踞洞穴窥探,除发现几具汉装女尸和一些强索去的酒食财货外,并无一人。方始相信放心,对二人愈发感激,又以好意留住,二人自是不允。情知妖蛮凶横,复仇心重,决无善罢,行时又教给众人和周老一套话,并将周女藏起半年,传言作为二人也是见色生心,由妖人手里将人劫走,到手以后并未送回,众人只知二人路过撞见,忽然飞空追赶,下文一概不知,以防万一。

    随即起身,往边山赶去。

    红发老祖在滇边一带威望极高,所居之地极易打听。二人初生之犊不怕虎,竟到烂桃山登门求见。这时红发老祖虽信白、朱二老之言,不许门下为恶,但是护短好胜,根于天性,终改不掉。二人因见前伤妖人无甚法力,因而看轻乃师,以为区区山蛮邪教,哪在心上。自己还以为是不愿结仇多杀,善意相劝,满心自恃。初到时,看见对方许多势派,门人侍卫其势汹汹,认定对方好作威福,决非善良,词色大是不善。红发老祖听门人报知,心已不快,因来人姓名从未闻知,无故来访,词色又如此倨傲,不知是甚来历,为了何事,想了想,姑命入见。二人见红发老祖居中正坐,门下好几辈弟子侍立于侧,更有八名侍卫,手持戈矛环立座后。自己以礼人见,也不起身迎接,只把手微摆,令就旁坐。其实对方一见面便把二人功力看透,知是末学新进。这还是因为常和正教中人来往,恐有要事,奉命而来,才有这点礼貌,否则相待更恶。二人以为对方过于倨傲,强忍气忿,冷笑就座。没等询问来意,便把门下妖徒淫恶行径说出。正在昌言无忌,详陈邪正利害之分,忽见众妖徒面容骤变,好似动了公愤。上首一个身材高大,貌最凶恶的妖徒,立用土语向乃师说了几句。红发老祖忽把怪眼一翻,立命拿下。上首二妖徒应声而出,各放出一股黑烟飞来。二人深入虎穴,原有准备,也就施为迎敌。众妖徒见妖法擒不到来人,纷将法宝飞刀放出。二人见对方主脑还未动手,单是门下妖徒,便大有能者,与日前所遇大不相同,才着了慌。

    原来红发老祖听二人当面指摘他师徒罪恶,词色又极不逊,已是加了忿怒。事有凑巧,前伤妖人共是五人,乃红发老祖的第二代徒孙,自告奋勇,去往贵州边山中创教收徒。下山才只两年,却在外面为恶。一般同门妖徒也常借他那里作乐,一同隐蔽,颇得教祖宠信。自劫周女被方、元二人所伤,本拟败逃回山,告知师长、同门,请了能手前往复仇。因在中途降落,行法医伤,遇见两位汉装少女,又动色心,意欲摄去。谁知遇见杀星,二女俱精剑术,本就不是对手,心还不舍。正相持间,又飞来一眇一癞,两个奇丑的少年女尼,竟与二女相识,一照面,便把五妖人一齐了帐。为首一个妖人新近炼有元神化身,因是后死,对方把妖人看得太轻,没有留意,侥幸保住生魂,遁回山去。

    妖人本身师父乃红发者祖爱徒姚开江,这次门人出外传道,由己力请,事由犯规为恶而起,应敌匆促,仇人姓名来历全都未问。正想一面行法,祭炼妖徒生魂,暂时隐瞒,等日后探查出先后仇人是甚来历,再行设法报复,不料方、元二人忽然寻上门来。知道师父脾气,处罚由己,只要外人一说,立即恼羞成怒,何况对方又如此狂谬无理。事已败露,索性把全部怨毒种在来人身上,便用土语告知师父,说五妖人只不过各寻配偶,教规之所不禁,吃这人联合同党一齐杀死。适才遁回一名生魂,说知此事,正要禀告,仇人已自投到。

    这一来,红发老祖自然怒上加怒,忿火中烧。因自负法力高强,差一点的人遇上,觉着胜之不武,轻视来人,不屑动手,只命众妖徒上前,自然要差得多。二人去得冒失,临机却尚机警,一见形势不好,大出意料,立打逃走主意。本身法力虽非红发老祖之敌,那几件法宝却大有威力。斗不一会,便将两件最厉害的法宝取出,一面迎敌,一面防身,冷不防突围飞去。等红发老祖看出那法宝来历,大吃一惊,知道门人决难取胜。正待变化元神,下手擒拿,人已遁去,忙率众追赶出去。以红发老祖法力本可赶上,哪知刚追不远,便由斜刺里飞来一道青光,长虹也似横亘天半,将路阻住。定睛一看,正是那法宝的主人,手指青虹,冷着一张怪脸,停空呆视,也不发话,只不放过去。知道此是旁门散仙中惟一人物,脾气古怪,有通天彻地之能,向不问人间事,不知怎会收此二徒。

    如与为敌,立有身败名裂之忧。此散仙又向不听人分说,只要出头,便强到底,无可理喻,万万招惹不得。红发老祖又惊又慌,无可如何,只得强忍忿怒,垂头丧气回去。青光一瞥即隐。门下徒党也随后追到,红发老祖推说没有追上,闷闷回山,越想越气。先以为此仇万不可报,又不便对门人说明,空自愧忿了好几年。

    这日出游,路遇追云叟白谷逸,无心谈起受人欺负。追云叟笑答:"这两个老怪物行迹诡秘,我虽和你一样算不出他们的动静,但是他们决不会收这类徒弟。不能因来人用他法宝,便算拜师,我想其中必有原因。此人难得出动,上次许是正值出游,适逢其会;也是你那几个令高足背师犯规,该有此报。来人虽是狂妄,此时再去寻他,胜了也是羞辱,越做越无趣,就此拉倒了吧。"一面又历举那散仙的为人和近年行径心迹。追云叟无心之言,意在讽劝。红发老祖复仇之心本盛,姚、洪二妖徒恰又随行听去,回山后师徒计议,再试一回,看那散仙还出面不。便令二妖徒四出寻访仇人下落。本意法宝难敌,寻到仇人归报,亲往报复。

    方、元二人逃时,不知有人暗助,始得脱险。因树了强敌,不敢再在近处觅地栖身,又往回走,连经过好些山水,不是不合意,便有别的顾虑。最后在四川大邑县西八十里凤凰山中,找到了一处石洞,地极幽静,相隔城镇又不甚远,便中还可修积善功,便住了下来。先防仇人追寻,轻易不出,行动极为隐秘。一晃数年,并无朕兆,渐渐疏懈下来。因为日久用功,道家元婴也自炼就。日常行法闭洞入定,在山中神游。先还是一人留守,日久元婴渐固,时常结伴同出。又是一年过去。渐渐炼到婴儿能携法宝应用。眼看再有两年,便可运用玄功,变化自如,瞬息千里,无远弗届,纵遇有人为难,也无败理。哪知仇人忽然寻上门来,二人事前毫无觉察。因山中有一仙树场,住有二三十户人家,年前遭受瘟疫,由二人治愈,救了全村性命。当地又有一株紫柏,大有十围,亭亭若盖,荫被数亩,相传乃古仙人遗留。又有清溪流水,近岭遥山,岚光树色,相映成趣,风景佳绝。场上人家俱都姓卫,世业耕读,幼童甚多,设有公塾。每当夕阳在山,明月未上,村童放学,群嬉于树旁清溪白石之间,别有一种天真之趣。这些儿童又都家规极好,举止不俗,山水灵气所钟,相貌多半美秀。内有一双兄妹,年约十三四,更是聪明灵秀,动人爱怜。方、元二人闲中无事,每喜引逗群儿为乐,隔些日总去一次,习以为常。去时,总是先往城市买些果饵,前往分散。被妖徒发现,也由于此。

    二妖徒各带一二门人,分作两起寻访。这一起共是三人,以姚开江为首,还同有一个最工心计之妖徒秦玠。因知二人法力高强,惟恐难敌,先不出面,只在暗中窥伺,终于探出二人所炼元婴尚未十分凝固,不时出游。便设毒计,乘元神他出之际,暗入洞中,把两具法身毁掉,剩下两个火候未到的元婴,岂不手到成功,二人因连日元婴渐凝,连与群儿嬉游,均非原身。好在村人均受过救命之恩,知是神仙中人,见惯不以为奇,又受过嘱咐,不为传扬,相处已久。这日又是元婴前往,正赶上最爱的两小兄妹一时无知,各吃了一枚异果,双双死去。因未见有余果,只听传说,心爱二童过甚,匆匆不暇查看,也认为误服蛇衔毒果,放下城里买来的果子,便即飞回,取药救治。路上二人忽然心动,元婴飞行绝快,相隔又近,眨眼将到。遥望洞门大开,正有三个着红半臂的妖人,两个手挽自己人头,由内急走出来,重将洞门封闭,隐伏在侧。二人不禁又惊又痛,知道中了仇人的暗算,原身法体已落毒手;并还埋伏洞外,准备等元婴回洞,骤起杀害。气候未成,身边只有两件法宝,用起来功力还差,回去必为所擒。若不回去,一则元婴正炼至要紧关头,不能没有法身;二则这等大仇,岂可不报?

    三则洞中还有法宝,此时倘被敌人得去,还能收回,如被带回山去,经过妖法祭炼便不能再为己有。怒火中烧,忧危念切,情急无计之余,忽然想起新死的那两个兄妹,均是上等根骨,如能借他们庐舍回生,不特无害,日后还可报仇雪恨。事急无计,有违救他兄妹初心,也说不得了。念头一转,略微商议,重往场上飞去。

    那家父母还当二人定能救他儿子,忽见飞回,心方一喜,二人已往二童的身上合去。

    当时回生,告以自身受了妖人暗算,法身已毁,不得不借两小兄妹躯体一用,事完定有重报,并以法力度他两个转世重生。令勿张扬,以免仇人警觉,难于报仇。男的想起全村性命,皆二人所救,两小兄妹又是本已身死,虽然心痛,还能忍住。女的妇人之见,平日又最钟爱这一双儿女,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方、元二人刚借尸重生,法宝还未收回,见她号哭,恐怕仇敌到来,难于抵敌,正忙劝慰,说:"我暂借你儿子尸体一用,事后必令重生。"言还未了,倏地眼前人影一晃,现出一个小癞尼姑,心方一惊,耳听骂道:"不要脸的东西!"二人脸上叭叭两声,早各着了一掌。当时觉着心魂摇摇,似欲飞扬,知道厉害。又值危疑忧惧之际,对方只一掌便如此厉害,哪里还敢冒失,各自收摄心神,连身纵向一旁。二人正待查明来由,相机进退,忽又怪风大作,一片红云疾如奔马,由所居山洞一面飞来,显见皆是强敌,益发难于抵御。互相使了一个眼色,慌不迭隐了身形,往斜刺里破空飞去。飞出里许,回头一看,适见小癞尼已化作一道金光,迎上前去,与新来的一道红光斗在一起,看去颇占优势。分明是佛门中有道神尼,既与妖人为敌,如何又打自己?二人心疑适才癞尼认错了人,平白吃这一金刚掌,如非近来功力较深,几乎被她把元婴震出了窍。正在寻思,妖人已晃动妖幡,施展邪法,一时妖云滚滚,邪雾迷茫,魅影憧憧,鬼声四起,又有数十百道血也似的光华满空交织,声势甚是凶恶。癞尼却似未在心上,随手发出神雷,霹雳连声,震撼山岳,金光也强盛了好些。

    方、元二人猛想起乘着双方恶斗不解,正好收回法宝,前来助战,以报杀身之仇,在此呆看则甚?心念一动,先疑妖人如此厉害,事前又似早窥自己虚实行径,洞中法宝虽封藏石壁以内,也许仍被劫去。及至如法收回,并无动静,才知藏处禁制多半未被破去。又以原来法体已毁,借人躯壳,又各自吃了一金刚掌,仍疑法力较差,不禁惊喜交集。飞回洞内一看,原身已为妖火所化,法宝却是封禁如故。虽然洞中颇多发掘残破之迹,因藏得隐秘,禁制神妙,并未被妖人搜去。二人心中一喜,忙即撤禁取出,分带身旁。杀身之仇,自是恨深切骨。又料癞尼初见动手,必出误会,那两件法宝又专破妖法,立即赶往助战。才一飞起,便听前面震天价一声大响,一道匹练般的金光夹着无数雷火,自天直下,比先前声势还要猛烈得多,下面妖云邪雾,立被冲散。妖人似已受伤,两三声怪啸过去,那三道红光已由雷火中飞走,往西南方遥空射去,其疾如电,瞬息已杏。

    同时来人化一为二,内中又多了一个小尼姑,也未追赶,就在空中对面交谈了几句,后来小尼姑便自飞去。小癞尼却似停空相待,并未飞去。

    二人见对方法力这么高,既感相救之德,又想问明来历,结一方外之友,仍朝前飞去。心还觉她不比自己离得远,这类妖人理应诛戮,为何听凭逃遁,不去追赶?哪知自己也不是好相与,刚一飞近,未及举手为礼,便听对方喝骂道:"不要脸的狗道!自己不能保身,却强占好人家子女。快将两个躯壳留下,自去投生,饶你们不死!"二人听口风不好,知道对方法力高强,先把遁光按住。话一听完,见癞尼已作势飞来,情知不是对手,只得一面纵遁光,一面忙答:"道友休要误会,容我二人说完,如有不合,再请动手如何?"癞尼竟是不容分说,开口先骂道:"放屁!我亲眼得见,谁信你的鬼话?"随说手一指,金光如虹,便已飞来。二人无奈,只得合力抵御,口中仍自分辩不已。癞尼竟似认定二人强占幼童躯壳,非要还出不可,说甚么也是不听。二人虽然所用法宝出自仙传,神妙无穷,一则对方有佛光护身,难于侵害;二则知道癞尼必有大来头,先走那个同伴便非寻常,适才所遭的杀身之祸便是以前粗心抗敌而起,方吃大亏,对方又非那左道妖邪,哪里还敢再树强敌。一味苦口分说,只图善求,不肯下那毒手。无奈对方功力颇高,初借到的躯壳久必难支,先颇忧急。嗣见对方也未尽量施为,与先前和妖人对敌情景不类,只是苦缠不舍。几次想要遁去,均被阻住,好生不解。后来越斗越往下降,已然离地不远。那地方本离仙树场不过二里,适才恶斗,村人俱都望见。先甚害怕,时候一久,看出不会殃及旁人,有那大胆一点的便赶往观看。见双方渐渐降低,因听二人直向癞尼分辩,想起前恩,也壮着胆子在下面接口,代为证实劝解。说二童自服毒果身死,二位仙长借的是已死之人。平日为善,还救过全村性命,癞尼仍是不理,极口挖苦,话更尖刻。直说二童并不该死,二人不能保身,见死不救,反倒乘人于危,种种无耻,正经修道人哪有这样?二人吃她挖苦得又愧又急,无言可答,一想对方之言并非无理。打是打不过,走又走不脱,只是受欺侮辱骂,实在难堪。迫于无奈,正打算豁出舍了仙业,或是另转一劫,或就婴儿炼成鬼仙,将所借躯壳退让还原,方问有甚么法力使二童复生,开口说不两句,癞尼哈哈笑道:"想不到你两个竟有天良发现之时,如等你们此时让还躯壳,已是迟了,这一对好儿子的生魂,已被我师兄带回山去,另想别法重生了。我和你们打,便为你这两句人话,既知无理,能够悔过,便宜你二人吧,我去了。"说罢,大头一晃,连人带金光全都隐去。二人急喊:"道友慢走!"已无应声,只得带愧降落。

    回到村中,见二儿父母已住了悲泣,迎上前来。见面一谈,才知二人初斗时,二儿父母忽见又有一生相奇丑的小眇尼姑走来,二儿生魂突然现形。眇尼随请觅一僻处谈话,可是在场诸人无一见闻,料是仙佛临凡。迎回家中,行礼叩问,才知二尼一名眇姑,一名癞姑,乃神尼屠龙师太的门下。因奉师命去离此不远的牛场坝有事,路上遇见方、元二人在镇上买果子,看出他们是道家婴儿。眇姑觉着二人元婴未固,便出来游戏人间,实在胆大冒失。身又不带邪气,未成道已喜炫弄,恐其将来狂恣为恶,欲乘其未有恶迹以前,加以诫勉,并查看是甚么来历。眇姑自去办事,令癞姑潜行跟踪查看,相机行事。

    癞姑尾随到了仙树场,见二童身死,二人急往取药。想听村人如何说法,没有随往。及听村人对二人甚是感戴,先颇暗赞。嗣一细查二儿,乃为妖法摄去生魂,因是口角流涎,适有采食野果之事,因而误会。暗忖:"此山胜境无多,除师父有一道友在牛场坝茅庵中苦修外,前来数次,均未见有修士寄迹。村人说前见二人在此隐修,已出意外,怎会还有妖邪在此潜伏?"立即飞起查看,发现二元婴所去之处,有一洞府,邪气隐隐。心想:"莫非二人便是妖邪一党?"忙即追去。二人元婴也正遇警飞回,彼此隐形,来去匆匆,却未觉察。

    癞姑快到洞前,看出妖人隐身洞外,正想掩住窥探。才一落下,便见离洞不远,有两幼童生魂在阴影中掩伏,神情惶遽,并无禁制。弱小生魂被妖法擒去竟能脱逃,并还能抗风日吹灼,元神如此凝固,必是前生修积,可想而知。立即行法收入袖内,低声嘱咐,告以勿怕。妖人中姚开江最是性暴,久候仇人未来,竟忍不住和同伴说起话来。癞姑侧耳一听,竟是前见元婴仇人,这才分出邪正。见二人还未到,恐其误入罗网,重又飞起,往来路迎回。遥见场上二人已然现身,赶往一看,二人似已发觉仇敌害了法体,正在借尸还魂。癞姑心爱二童过甚,老大不以为然。无如到得稍晚,元婴已与童尸相合。

    一生气,当时现形。刚每人打了一个大嘴巴,见二元婴未震出窍,正想数责追打。三妖人原是早把二童看中,当日准备摄了生魂再去报仇,以备回山炼法,一举两得。只因一时疏忽,心想区区幼魂,又在风日之下,决逃不脱,便随意收入身带法宝囊。谁知二童根骨特异,生有自来。先时吃果玩耍,猛觉着命门一冷,身子被甚东西吸住,凌虚而起,哭喊狂呼,无人答应。刚瞥见下面倒着自己身子,父母村人纷纷哭喊,眼前倏地一暗,便似被人装入袋内,二童聪明机智,先疑已死。正在相抱悲泣,忽听外面妖人说话,凑巧秦玠是汉人,不善土语,各以汉语应答,全被听去,才知生魂为妖人所摄,正在惶急,欲逃无计,也是五行有救,擒他的一个妖人法力既差,人又粗野,入洞报仇时节,开囊取宝应用,事后不曾封严,出时又落在最后。

    二童发现头上天光透人,因听外面风火及砍杀之声,不敢就出。在里面待了一会,才壮着胆子钻出,逃得恰是时候,那宝囊又是悬在妖人腰侧近股之处,二童容容易易便自脱出。觉着外面风力猛烈,日光如炙,万分难禁,迥异寻常。但知性命关头,强自忍受,由妖人身后乘其未觉,急匆匆遁入左近密林之中藏起。此处,日光不到,虽觉好些,风力仍是厉害,只得沿着树林缓缓往回路掩逃。二童先还想着仙人能够除妖,救他们回生去见爹娘。嗣又听出二仙已为妖人暗杀,还要灭他们元婴生魂,正在惊悸惶急,眼前忽又一暗,便吃癞姑救走。

    同时三妖人也谈到今日摄此二童回山,便可背师炼法。内中秦玠最鬼,见同行妖人宝囊露口,怪他大意。妖人名叫乌隆,本与不合,冷笑回答:"这不比道家元神,日光之下怎会遁走?"秦玠道:"这事难料。我看二童异常机警,根骨又厚,我们说话必被听去,岂可大意?"妖人还在争执。姚开江说:"你不会试看一下?本该谨慎,你只强争,有甚意思?"姚开江是大师兄,法力最高,性情又暴,妖蛮人人敬畏,不敢违逆。

    闻言,正气忿忿想将生魂抓出,与秦玠查看,再将囊口紧闭。行法一抓,竟已遁走。三妖人又用妖法试一收摄,并无回应。心疑乌隆粗心,初摄到时已被滑脱,心中不快,便令重往摄回。秦玠道:"仇人道行颇深,我们烧他们原身,婴儿便有感应,如何经久不来?二童生魂又得而复失。此事奇怪,莫要被他们闹鬼?师父所说法宝,一件也未搜到,也许随带婴儿身上,俱说不定。事尚可虑,我料他们必已发现我们,村中现有两个新死童尸,两小生魂不能自行归窍,正好给他们应用。我们不合自留破绽,乌隆不是他们的对手。乘着擒回生魂,一同去吧,省得守株待兔,弄巧被他们借了躯壳,或是寻来能手,还吃暗算呢。"姚开江连声应是。三妖人立即飞起,隔老远便看出二人正往二童尸上合去。不禁又急又怒,立显神通,施展邪法,加紧追往。眼看到达,癞姑发现来了妖人,立舍二人,迎杀上去。斗到中间,已占上风,眇姑也已赶到,一照面便将妖人惊走。癞姑还要追逐,眇姑阻住,说:"适见所访师执,己由空中查知一切因果。命将二童生魂带去,不必追究。"说罢,要过二童生魂,便去见他们父母,告以二童与方、元二人前世夙孽,应以身偿,因果已了,仍转生你家。现将生魂带往别处,等其降生之日,当即送来。又以法力使二童现身,暂时拜别父母,婉言劝告。二童父母悲喜交集,知是前生因果,不过再迟十月,便可重生。又听生而能言,夙因不昧,将来还有仙缘遇合。事已至此,只得拜谢允诺,听其携去。

    方、元二人闻言,知道癞姑借此儆戒私心自利,并非恶意。现在形迹太露,当地已不可居,只得另觅名山居住,日夜勤修,欲报前仇。哪知妖人也恐他们道成难制,不肯甘休,纠合党羽,到处搜寻。又恶斗了几次,未见多大胜败。最后妖徒未来,却约了一个极厉害的人寻上门来。眼看危急,恰值屠龙师太师徒三人路过,癞姑一见是他俩,告知师父,一同相助,将那妖人除去。二人随往登门叩谢,常共往还,反成了莫逆之友。

    中有一别,隔了六年,癞姑路过相访,人已不见,从此不知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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