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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窗台上摆了四盆花,四盆极普通极普通的杜鹃花。那白色的有些破损的塑料花盆很不起眼,如果不是栽了些绿玩意儿,垃圾桶立马会包容它们。但是,它们竟然能创造奇迹,竟能如此淋漓尽致地演绎春的含蕴。课本里的一些词句,诸如“春意盎然”“花枝招展”“花团锦簇”的词条解释,乃至“炫耀着自己的鼎盛时代”的深刻含义都不必去劳驾词典了!课余,再配上孩子们灿烂的笑脸,不由人不诗情萌动,来一句“人面杜鹃相映红”;仍嫌劲儿不足,冥思苦想之后倒觉得欠她们什么。

    编选语文教材的大家们颇具匠心——上半年的课本各年级都少不了与春天有关的优美篇什。趁青光烂漫之际让孩子们熟读大师们的锦锈华章,沐浴大自然的浩荡恩赐。鉴于此,我,一个极普通极普通的,有时还觉得不普通的语文教师,倾全班之力摘抄课本内外描写春天的好词佳句,然后给四盆杜鹃丽人素描。毛延寿算什么东西,白居易还差不多。真想不到啊,好篇佳构语惊四座!平时,我班的作文水平可谓有碍观瞻,大概是四盆杜鹃花啼血的红晕深深地打动了少年的心吧!朗诵会上,孩子们声情并茂入情入境,真是“文美花更俏”!我不时给四位”美人”暗送秋波,心说:唐朝的海棠花也不过如此嘛!

    杜鹃花看上去颇有“宠辱不惊”的隐者风范。招一招手,让我这位自称“唐明皇”的穷酸小样近得前去,仔细领会她美丽背后的沧桑:几团锦簇的繁花遮隐了些许瘦小的枯枝,被调皮小孩折断的伤痕更是历历在目,就不必说桔皮、落红铺在盆中了。已没有心思,但又自然而然地要低吟老龚的名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了;更多的是感伤,是想说又说不清楚的感伤。绽放的美丽为了不辜负大好青光,人后总在给自己疗伤啊!

    回想起上学期初买这四盆花时的情形,顿悟这杜鹃花赛贵妃的容颜、胜哲人的无言。不是说买花么?这杜鹃花,又名映山红,单就花名看,就胜“花”一筹了!杜鹃者,鸟语也;既然鸟语啾啾,自然就有花香袭人了。多有意境呀!还真别说我不懂政治——映山红“日出江山一片红”主席的诗句引用起来顺理成章吧。且先别信园主说的花期长,冠冕堂皇的托词后面相中的其实就是价廉。很便宜的,三块钱一盆,四盆十块钱成交,还友情赠送一盆。大凡自己会奋斗的花草出身都很低微,人也是如此!“蓬门未识”、“将相无种”这些文绉绉的词语,杜鹃花都懂,只是不屑一吹!但是,当初我却不知道——我是不屑一顾:三轮车一辆,让她们与其他名贵花种一同打道回府。一两个月后,时间已陆续判名贵们出局,且不知所终。现在想来,杜鹃花应该不会觉得丝毫的相形见绌。当初的我仍自以为是,按照僵死的思维方式去格定,因而注定无法读懂她们。

    人之大悲也!好比练书法,眼界低下时自高自大;“会当凌绝顶”回首来时路才悟出“众山何其小”!

    整整一个学期,从“青蕾未放”到“落红狼籍”又一次次的“花团沐风”杜鹃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无所求——主人忘了浇水,自饮雨露;小孩折枝摘叶“一笑泯恩仇”她们总是以自己的方式装点窗台,以自己的笑容面对岁月,以自己的无语启迪追者。放寒假了,人去楼空,寒霜重重,雨雪共语,杜鹃花甘守寂寞,期候着什么,又无意期候什么,仍然是以自己的方式装点着窗台。春天来了,也不强求我另起段落,为她们浓笔重彩大书特写,只是竭尽自己生命中最亮丽的诗句感恩春天,感恩生命,感恩大自然!

    人不如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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