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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小说网 www.23wx.cx,慧心莲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美心带着儿子回台北,家里顿时显得空荡荡的。幸好佛堂里活动多,我参加太极拳和土风舞,三天两头和道亲们结伴出门,日子过得并不寂寞。

    转眼元宵节要到了,我参加汤圆义卖,光是我带头组织的银发族,就包了上千斤圆子,为佛堂筹了两万多块。

    我答应美心去台北和她母子过元宵节,然后结伴去淡水看她姐姐。

    出发前夕,我收好行囊,正准备关门就寐,忽见林姐快步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姑娘。姑娘梳着长辫子,肤色微黑,眼窝深凹,我猜想是以美女出名的邵族。我小时候到埔里玩,常碰到邵族带着竹筒来埔里“收租”。据说埔里原是他们的土地,后来让给平埔族居住,以后又被汉人占用了,所以逢年过节要来收点租;汉人也象征地倒些米在竹筒里,大家和乐相处。

    邵族姑娘都很美丽活泼,但这位姑娘却畏缩地躲在林姐背后,神色慌张有如惊弓之鸟。

    “杜姐,找你帮忙来了。”

    林姐悄声说着,拉了姑娘就跨进门,还顺手替我关上了门。

    “她叫莫娜亚,邵族。”

    果然是邵族。这个族群听说人丁逐年稀少,目前仅有三五百人之谱,真是珍贵得很。娇客临门,我感到荣幸,连忙让座。

    “杜姐,你一向心软,看来也只有你能帮助她。”

    林姐说,莫娜亚上了人口贩子的当,以为是去台中市打工,谁知被拐卖到色情发廊,最近才瞅空逃回南投朋友家。可恨人口贩子串通黑道,日月潭方圆百里都布下了网,她东躲西藏,昨夜才找到林姐家求救。

    “杜姐不是要上台北看女儿吗?你就把她带去吧!”

    什么?我大吃一惊。我一个老太太,哪有能耐带一个大姑娘逃亡呢?

    “杜姐,你看!”

    林姐拉我的手去摸莫娜亚的胸脯,软绵绵的像一大团海绵。

    “可怜她才十三岁的年纪,硬是打荷尔蒙针,强迫接客……”

    “不要说了!”

    我闭了眼,以手掩耳,大声叫喊着不让林姐说下去。少女被强暴的恐怖,有谁比我更清楚呀?那是我心头永远的痛啊!

    “杜姐,杜姐,你怎么了?”

    我不理林姐,走过来把莫娜亚拥进怀里。

    “孩子,我带你走!”

    孩子在我怀里颤抖并嘤嘤哭泣。

    妈妈……

    我拍拍她的背部,轻声安抚着:美慧不哭……

    “我说杜姐,你别跟着哭成一团嘛!来来,我们商量一下。”

    到底是女强人,硬是把我从悲伤的回忆里拉回现实。

    当下我们说好了,明天一早把莫娜亚乔装打扮一下,让强仔开运粮车把我们载去台中搭火车。

    “莫娜亚就交给你了,杜姐。至于到了台北怎么办,就看她的造化了,我们也只能尽心到这个地步。”

    林姐说着,递过来一把钞票。这怎能收?我立即把她撵出门去。

    次日,我和莫娜亚一早就准备停当。强仔准时开来卡车,车上四周装了米包,中间空出的地方正好够两个人的座位。我和莫娜亚就坐着这样的敞篷车,顶着朝阳出发,终于平安抵达了台中火车站。

    美心来台北站接车,见到莫娜亚很惊讶。知道原委后,不禁神色紧张了。

    “妈,你一路上就不怕黑道盯上你吗?”

    “有那么厉害?不会啦!”

    “怎么不会?在电影圈混过的都知道,他们包山包海,又与官员勾结,可以一手遮天……”

    一言提醒我,不禁惴惴然。莫娜亚更是一副要哭的样子。

    “好了,先住我那儿一两天没关系,我们再想想办法。”

    莫娜亚羞怯地表示:“我什么工都愿意做。”

    “那就好办了。”

    说着,美心招了一部出租车,把莫娜亚也一起带回天母。

    一到家,她拿出一套衣服给莫娜亚,交代菲佣带去洗澡,叮嘱要从头洗到脚。

    沐浴过后,她问长发披肩的莫娜亚:“我能不能给你换个发型?”

    莫娜亚温驯地点点头。

    美心即取了剪刀,几下就把一头长发剪到齐耳根,然后替她罩上一顶假发。哇!莫娜亚全然改观,俨然是新潮女郎。

    “妈,我想起来了,还是姐姐那里安全。”

    把莫娜亚送到海光寺?我好气又好笑。美心一向多的是鬼点子,但是这个建议未免荒唐了点,莫娜亚不过一时有难,可没说要出家呀!

    美心却振振有词:“怕什么?这年头住在庙里的未必都是和尚和尼姑哩!我们电影圈里的人现在没事就到庙里打坐参禅,一住三五天,住上一个月的都有,挺流行的哪!”

    不料莫娜亚竟接口说:“我愿意出家。”

    “嗳,不用啦!”美心安慰她,“你先去避避难再说。”

    事后证明,美心的主意还真出对了。海光寺里已经住着一位花莲来的泰雅族女子阿姬。

    阿姬廿五岁了,身世相当悲惨。据说她父亲工作不如意,长年喝得醉醺醺的;哥哥当矿工死于山难,弟弟随渔船出海,经年没消息。她十八岁时,父亲要还酒债,忍痛把女儿交给人口贩子,从此沦落烟花。老鸨怕她逃跑,还在她手臂上刺青。几年下来,她染了一身病,瘦得不成人样。油水榨光了,即被推出门外,辗转流落到一个妇女救援团体的手中。去年承依带领寺众出去做社会救济,同情原住民女子的困境,就把她接回寺里延医调养。半年下来,她已康复大半了。

    承依说:“我们正在找医生,要把阿姬臂上的刺青去掉。”

    美心以为多此一举:“原住民多有刺青,留着有什么关系呀?”

    承依说:“自愿和强加于人是两回事。阿姬的刺青是一道烙印,一道受辱的标记,去掉了也好表示和过去一刀两断。”

    “七师父说得对,”我鼓励阿姬,“你一定要把它去掉!”

    阿姬感激地向我合十说:“谢谢师嬷的关怀!”

    莫娜亚见阿姬长发及肩,问道:“姐姐,你没出家吗?”

    阿姬向承依投去敬爱的一瞥,随即浅浅一笑,遗憾地说:“师父还不肯收我呢!”

    承依也笑笑回答:“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们是帮助急难的妇女,并不是招收出家人。你先自强自立起来,要不要出家,那是以后的事。”

    我望着承依庄严慈悲的法相,心内暗自叹气。

    说真的,承依当家以来,也够努力了。我很少来淡水,但海光寺的变化不算小,比当初出家时显得宽敞有朝气。首先,上山的柏油马路拓宽了,山门附近还辟出一个停车场,出入方便许多。我喜欢莲花,前院的池塘如今一到夏天就满是红花绿叶,还有金鱼嬉游其间。许多信徒也在此放生,里面爬着好几只乌龟。中庭的桂花和杜鹃长得茂盛无比,春秋都把四合院装点得美丽芬芳。

    女众寮房迁到大殿后的观霞楼去了,西厢辟成图书室和会议室;会议室在周日变成对外开放的佛经讲堂。东厢北端还是方丈室和办公室,二师父承佐搬去报恩寺看守灵骨塔,男众寮房和以前的会客室打通了,变成可以容纳一二十人的通铺,阿姬和一位带发修行的阿珠姐便住在这里。

    然而社会潮流变了,一切比快又比大。七师父当家快五年了,怎么就不肯随顺潮流呢?她迄今只收了三位“勤”字辈的女弟子,连我都替她着急。别说为自己培植亲信了,连光大寺庙都缺人手呀!

    现在的出家人哪能和她那个年代相比?从前是不得已才出家,现在出家好比赶时髦了。眼看埔里的寺庙愈盖愈多也愈大,剃度时成群结队,亲友租了大巴士来捧场兼观光,那场面多么风光热闹呀!这种时候海光寺还把人挡在门槛外,难怪同门喊她“固执”了。

    也是去年春节,我来随喜,大师父承慈把我请去她的寮房喝茶。她已届古来稀年纪了,特别照顾住了单人房,还派有专人早晚招呼她。承依遵照“不作不食”的百丈遗训,寺众一律派了劳务,却让承慈享受退休权。这位老师父很有趣,以前话少得像个哑巴,这几年却变成了喜鹊一只,最喜欢找人讲话了,听到我来总要把我找去坐坐。

    “师嬷,”她这么喊我,“你知不知道七师父当了大学教授?”

    说来惭愧,住持虽是我女儿,她有什么喜事,我常是最后一个知道。

    “她现在是辅仁大学的教授,开一门佛教文学哪!”

    我不懂文学,其实也不懂佛教,但是承依留学美国,拿到硕士学位,当上这门课的教授想来也不会辱没了大学,我听了自是欢喜。

    “师嬷有机会要劝劝她,”老尼诚恳地对我说,“为了壮大海光寺,要多收弟子才行呀!好多人慕名而来,却被她一个个挡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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