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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其他人知道。一年前,刘小姗不辞而别后,我调到了单位的驻京办事处,百无聊赖之中,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考虑再三,觉得最好趁清闲学点本领,不荒废这段岁月,有朝一日也会派上用场。跟办事处主任小赵和司机大丁商量了一下,他们建议道,你不如去学开车,考一张驾照。我想想也不错,现代人才的三项技能:外语、电脑、开车,我就差这最后一项了。

    一天,我正在办事处听大丁讲解如何处理开车时遇到的紧急情况,小赵打电话来,叫我们去他的住处吃饭。大丁说,小邵去吧,我不去了,下午我有个同学一家子要来京玩,我得尽地主之谊,带他们到处转转。

    小赵的住处就在办事处附近,走着去就可以了。小赵和大丁分别是单位前任老总的秘书和司机,老总卸任后,在单位受到排挤,一起来的驻京办事处,同是天涯沦落人,两个人关系很铁,但小赵不像大丁那样满肚子不平,也不像我一样满世界找事做打发寂寞,小赵心态很好,很会自己找乐子,他热爱烹饪,把炒菜当艺术看,就是为了有个炒菜的好环境,他才不住办事处,在附近租了一套房子。我和大丁常被叫去当“品委”,在那闲得叫人发狂的岁月里,去小赵主任处赴宴,就是最快乐的幸福时光。

    我顺道儿买了一捆啤酒、一条好烟,——我新来,老白吃人家的,心里过不去,往常有大丁一起混,今天我一个人去,就有点客套。按响门铃,正想着如何把烟扔给小赵自然些,门开了,一个身材高挑皮肤很好的女孩含笑站在门口。我愣了一下,左右顾盼,以为敲错门了,那女孩却说,来啦?声音柔美,伸手去接我手里的啤酒。我躲了一下,她有点惊愕地瞪大眼睛看着我。这时小赵在屋里叫道,邵儿——,进来进来,我正忙着呢。女孩侧侧身,我客气地对她笑笑,提着东西走进去,闻到一阵浓烈的菜香味儿,心想:小赵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女朋友!

    女孩招呼我坐下,倒杯水给我,她穿一件大红的紧身T恤,脖颈和胳膊雪样白。面对她的热情,我感到了一点点拘束。幸好小赵在厨房叫道,美美,你不用跟他客气,他在这里比你熟。

    是吗?被叫做美美的女孩大方地笑了,白晰的脸上涌起淡淡的红晕,好看得没法儿说。我目光闪闪烁烁地躲避着她的注视,笑一笑,想搭个讪,一时找不到词儿。这时厨房里炒瓢呱呱响,小赵叫道,齐了——!你俩来端菜吧。

    菜不多,四个,两荤两素。小赵让我们每样吃了一筷子,目光炯炯地等待着评价,但我今天的心思不在他的菜上,只说了个好字。那女孩一味地微笑着,连个好也不说。小赵有点失落,举起杯来说,干杯干杯。干完一杯,他才介绍道,美美呀,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小邵,还有一位大丁没有来,都是我的部下,用不着跟他们客气。他眼含笑意看我一眼——似乎别有用心——,又说,邵儿啊,这位——是我的表妹李美,来京进修研究生,今后就在我这儿住,你和大丁要多照顾她一些。我不由心花怒放:原来这女孩子不是小赵女朋友,真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一来可能真有一见钟情的事,二来也许是生活太寂寞,反正眼前这女孩我打从看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怎么看怎么可心。既然她不是小赵女朋友,我自然有机会了。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心情好的不得了,不住地夸赞小赵的烹饪手艺,美得他嘴咧到了耳根子,让李美不停地给我倒酒,我逞起英雄,倒一杯喝一杯,一捆啤酒没怎么觉着就全成了空瓶子。

    啤酒这玩意儿,不同白酒,喝多了头疼得能裂开。我昏睡了一夜,差点就误了第二天去驾校考本。强忍着头疼上了车,多亏了大丁平时的指点,才勉强过了关。回来接着睡,天擦黑才醒来,头倒是不疼了,可是昏昏沉沉头重脚轻,这两天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对昨天的印象也只是粉红色的一团影子,模模糊糊想看又看不清。后来大丁带我去蒸桑拿,从蒸房出来,身上的汗一落,脑子才清醒了,想起来昨天见了小赵的表妹李美。不过还是有点拿不准这是真事还是昨晚上做的梦,为了证实一下,我对大丁说,洗完后去一趟小赵那里吧。大丁笑道,你酒还没醒呐,小赵不是回单位去了吗?我问什么时候走的?大丁说,哦,怪不得呢,你考本儿去了,今天早上你刚去驾校,老总的秘书打电话来,叫小赵回单位一趟,好像有什么大事。我说,怪不得你蒸桑拿不叫小赵。

    洗完桑拿,大丁照常要睡上一觉,他是个很会善待自己的人。我托辞有事先回办事处,却趁着那点儿残余的昏沉,壮起胆来去了小赵的住处。果然只有李美一个人在家,她看见我,倒没惊奇,只是有点担忧地问我:你不舒服吗?脸色好白啊。我坐下来,端起她给我倒的水,感到浑身软绵绵没有力气。李美已经没有了昨天的客套,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关切地望着我,此情此景,我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被相思病折磨得人鬼莫辩的秀才,一肚子的话不知该怎样向眼前的人儿倾诉。李美用略带乡音的普通话跟我聊了一会儿家常,见我痴痴呆呆答非所问,不放心地问道,你是不是中暑了?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我是中暑了,怪不得精神恍惚,老像是酒没有醒。既然现在是个病人,就没必要有正常人那么多的顾忌了,那一刻,我感到头脑里一片空白,不知怎么就问道,你有男朋友吗?

    李美显然没有思想准备,犹豫了一下说,还没有。

    我不假思索地说,那你看我做你男朋友怎么样?

    李美直勾勾地看着我,脸窘得通红,忽然又笑了,摆摆手说,你这个人可真会开玩笑。

    我固执地强调:我是认真的,你考虑一下。

    李美又笑了,但很快就收敛了笑容,低下头去说,你这个人真有意思。

    我听她说的是“有意思”而不是“没意思”,已经猜到她的意思了,我笑着说,不反对就是默认了,等小赵回来,我跟他说吧。

    别别别,不用你说……李美有些慌乱起来。

    为什么?你不同意?我揪起了心。

    嗯……李美看我一眼,美目顾盼,有些难为情地说,昨天叫你来,我表哥本来就是打算把我介绍给你的,是我不让他说……

    哈哈,小赵真伟大!我得意起来,头也不晕了,顺势坐到李美身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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