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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的生活,她从未想过要报仇雪恨。族叔这么做,是将端木族往火坑里推啊!”

    “这九州之内,弱肉强食,朝代更替,本是常事。当年,若非西梁国主荒淫无度、疏于朝政,宠信奸佞、残害忠良,以至百姓哀声哉道、将士临阵倒戈,西梁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就算不是亡于巫国,西梁也迟早会被其他强敌所灭。”

    “你住口!!”

    老者被激得面色通红,剧烈的咳起来:“你、你怎能如此污蔑自己的祖父!”

    南隽从容起身,强忍着悲痛,傲然道:“身为少族长,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族叔拉整个端木族陪葬。隽儿言尽于此,族叔好自为之!”

    从屋中出来,南隽站在空荡的苑中,抬头望着明晃晃的阳光,只觉恍如隔世。

    这时,桓莼也从回廊另一侧走了过来,见南隽一个人呆呆的立在庭院中,是她从未见过的迷茫神色,不知不觉间,脚步已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

    “不知何等烦心事,能让兰台令如此形容?”

    南隽恍惚之间,听到这么一句话,骤然清醒过来。他定了定神,待看清对面紫衣少女的容貌,才长长舒了口气,揉着额角掩饰道:“无事。方才和舒靖王子聊得太久,有些头疼。”

    桓莼点头,虽有疑惑,也没再追问,便和南隽一起朝着苑外走去。

    两人一路沉默,将要分别时,南隽才记起来问:“对了,公主情况如何?医官查出病症了么?”

    桓莼低低笑了一声,没有立刻作答。

    南隽大是不解,忍不住追问下去。

    桓莼悠然道:“依臣女看,这位夜照公主,根本不需要医官。”

    南隽道:“可昨日我见那公主,确实病容满面,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茶饭不思,辗转难寐,日日呆滞,如失魂魄,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大哭。”

    桓莼幽幽念着,忽然抿唇一笑:“这夜照公主,只怕是患了相思之症。”

    “这病古往今来,不知祸害了多少痴情怨女,再高明的医官,恐怕也是束手无策。”

    南隽抚额,顿时一头黑线。

    垂文殿

    听完穆寒的话,巫王保持着一国之君应有的温和笑意,问:“又发现了一股残匪?孤怎么没听辰儿上报此事?”

    穆寒本就不擅说谎,更何况,还是在一国之君面前,便含糊道:“是、是昨夜刚发现的,事出突然,可能将军还未来得及上报。”

    巫王也不拆穿他,墨眸一晃,已看向跪在左首的白袍少年,含笑问:“剑儿,你可知晓此事?”

    季剑本就因枭首之事,对九辰多有不满,乍听巫王把话锋转向他,便板着脸道:“善后之事,由死士营负责,臣未曾听闻。”

    巫王微微挑眉,意味深长的道:“看来,这两年死士营对暗报越发灵敏了。”

    待二人详细汇报完浮屠岭战事,巫王命穆寒先行退下,而后亲自离案扶起季剑,拍了拍他肩膀道:“此次大获全胜,孤很欣慰。这次回来,先别急着走,孤准你半月的休假,回家陪陪季老。”

    季剑见巫王语气凝重,眉间隐有愁绪,无端有些不安,急问:“爷爷他——”

    “入秋以来,东阳侯便旧疾复发,一直卧病在床。孤去看过几次,他总说不碍事,只要挨过了冬天便能大好,但医官说不可掉以轻心。你难得回来一趟,多陪陪他,兴许能助他舒缓病症。”

    季剑心中酸涩,满是感激道:“是,剑儿多谢王上恩典!”

    殿中复陷入死寂,巫王静默的负手站了会儿,才转身坐回案后。方才被强压下的一股无名火气,此刻,不受控制的滋生出来。

    “嘭!”得一声,散乱的简册,直接从案上滚落地面。内侍们吓得瑟瑟发抖,纷纷惶恐跪落。

    晏婴悄无声息的走进殿内,见状,忙挥手命众人退下,弯腰拾起地上的简册,恭敬的呈到案前,躬身道:“王上息怒,殿下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未能及时回沧溟复命。”

    巫王被他戳中心思,骂了句“老东西”,冷哼道:“你不必替他说好话,这两年,孤看他是越来越放肆、把规矩都忘尽了!”

    晏婴眯眼一笑,熟练的替巫王换了盏热茶,似是不经意道:“依老奴看,这死士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比不上其他营盘。就说去年和前年春节,其余将领都有机会请假回家探亲,唯独殿下还带着死士营在边境执行任务,九死一生。老奴要是殿下,一定会求王上换个营盘,不去吃这份苦。”

    说到这儿,他忽然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笑道:“老奴失言了,该打,该打!”

    巫王端起茶,轻抿了一口,闻言,隔着茶盏中雾蒙蒙的热气,倒是怔了怔。

    “罢了。你去让司膳房做些世子喜欢吃的糕点,派人送到军中,就说这是孤对死士营的赏赐。”

    晏婴顿时眉眼笑开:“殿下最贪吃这些零食,若是见了,一定很开心。”

    沧溟北市,随着天气转冷,百姓们大多紧闭门窗、缩在家中,马场的生意也冷淡了不少,有些不太景气的马场甚至挂出来歇业的牌子。在街道的尽头,便聚集着几家这样的。

    歇业的牌子一挂,马场的老板大都回家搂着老婆过冬去了,只留几个伙计在里面饲养马群。来这里买马的都是十分懂行情的,基本上逛了前面,就不往这片区域走了。

    可此刻,却有四道人影,完全不顾这些,明明看到街道两侧的马场都挂出了歇业的牌子,还毫不理会的往里走。一些马场的伙计见这四人皆穿着宽大的黑袍,掌间握着大刀,眼神犀利冷酷,看起来面色十分不善,连忙吓得扭过头去,不敢再肆意窥探。

    四人最终在街道尽头的一家马场前停下。那马场虽然也挂了歇业的牌子,老板却还躺在临时搭的棚下,拥着火炉抽水烟。

    见有人光顾,老板甚是享受的吸了口烟气,懒懒的摆手赶客:“走吧走吧!明年开春前,这片马场都不卖马了。”

    为首的黑袍人,眼睛一缩,掌间刀刃,倏地泛起淡淡的血光,嗓音粗哑的道:“听说,你这里有重要的消息出售?”

    那老板一听,立刻搁下烟筒,点头哈腰的窜到四人跟前,目中精光一闪:“四位,也是来看那半具尸体的?”

    另一个黑袍人听了这话,不满的嚷嚷:“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有其他人来看?”

    老板贼兮兮的一笑,悄悄指着后院的方向,道:“不瞒四位,有人比你们早了一步,正在看呢。那些爷个个财大气粗,出的是这个数——”

    说着,老板得意的伸出五指。

    那黑袍人一听急了眼:“他们是何人?竟敢同我们老大抢东西!”

    老板神秘的道:“个个带刀,听说是江湖上有名的刀客。”

    为首的黑袍人眉峰骤冷,哼道:“无论他们出多少钱,我都给你两倍。”

    老板眼睛一亮,似为所动,很快便露出愁苦之色:“这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我已经答应了给他们,若再反悔,他们定会怀恨在心、一刀将我砍了。”

    黑袍人目中挤出一丝阴冷的笑:“那就,让他们没机会报复。”

    马场的后院,颇为宽敞,左边圈着栅栏,饲养马匹,右边则是一排草料房。那老板引着四人来到院中,指着最里面那个草料房,道:“尸体就在里面,那几个刀客正在里面看呢。”

    四人身形一晃,转瞬已至那间草料房前。血狐手痒难耐,冲在最前面,嘿嘿道:“老大,让我先进去瞧瞧。”说着,他已单臂推开了门,将脑袋伸了进去。

    屋内果然横着具被斩掉一半的尸体,三个头戴斗笠,刀客模样的人正蹲在地上翻看那具尸体。见门被推开,三人腾地站起来,警惕的盯着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血狐眼中精光四转,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掌中刀刃,倏然腾起血色光芒。他正欲先发制人,解决到屋里的三人,身后的血凤忽然低声喝道:“不好,有埋伏。”

    他话音未落,屋顶上已蹿出十余道手握银刀的魅影,幽灵般缠向他们。血狐下意识退了一步,正想退出屋外,道道利箭,突然从四面八方破土而出,结成密密的箭网,将他们四人和那些幽灵般的银刀杀手困在了里面。

    马场不远处,一个供来往商客休息的茶楼里,二楼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眉目清秀的白衣公子,此刻,正伸出一只瘦骨如玉的手,端起杯天青色茶碗,细细品着。

    一个影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禀道:“阁主,龙首四卫被那些银刀死士困在了箭阵里,我们该帮哪边?”

    “依你看,哪边胜算更大?”

    “那个箭阵,曾困住离恨天,只怕,四卫这次要倒霉了。”

    白衣公子淡淡扫了一眼混战的方向,唇边,溢出丝冰冷笑意:“先按兵不动。兴许,这次本阁要卖给四卫一个大人情。”

    “阁主曾说,龙首四卫是暗血阁的叛徒,阁主为何要帮他们?”

    “他们是该杀,不过,还不是时候。”

    “是,阁主。”影子领命,复悄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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