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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小说网 www.23wx.cx,汉月天骄:不败战神霍去病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走呐。

    再过两个时辰,漆黑夜幕已深深笼罩着苍茫的原野。为了明日的开拔,匈奴人早早躺下休息,偌大的营地里只余十几片篝火和少量的巡逻守卫。

    月歌却兴奋得睡不着,她抱坐着遥望远处微仅可见的天地一线,忽然间,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冒耸,似是一团团暗影在缓缓移动,却越来越大。

    她嘴角漫上微笑,眸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来了……”

    没多久,那些影团悄无声息逼近,黑压压地遮盖了天际微光。猛然间,四下里爆发出激烈的呼啸狂吼:“杀……杀!”

    隆隆的马蹄震醒了沉睡的大地,无数高大的军骑潮水一样涌来,风驰电掣般冲入营地庐帐间。许多从睡梦中惊醒的匈奴人刚出穹庐,便被飞射而来的利弩送往另一个世界。

    连外衣都来不及披上的产和罗姑比聚集到帐前,四下大吼:“莫要慌!我们人多!大家快上马!”匈奴人纷纷跃上庐帐旁的坐骑,在马上,汉兵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大部分人边射边朝营地西面奔走,欲去寻马作战,可人还没至栏边,已有熊熊火光飞起,那里的草堆不知怎的被点燃,其边上的马群受惊嘶鸣,全都冲栏而出。一时间,百马奔腾、千蹄纵踏,前头来不及躲闪的匈奴人全被踏成了肉泥,后面的急忙转身逃去,却正好迎上汉军飞射而来的铁矢。

    月歌攀着木笼观望,轻轻一笑:“那两人,干得还真不赖。”

    没了坐骑的匈奴人,就如同被拔了爪子的狼,纵然再凶狠也弱去了一半,八百骑彪勇的汉军在整个部落里践踏纵驰,如入无人之地。成群的匈奴人举起刀来欲作濒死的挣扎,却往往成了利弩铁箭的活靶子。

    以往一个匈奴人能勉强抗一个汉兵,此时混乱如斯,近两千的匈奴兵却被八百汉骑杀得哀鸿遍野,溃不成军。

    产和几个相国都尉各领着人马,在汉军围攻下节节退后。

    望着冲天烈焰和混乱的场面,月歌禁不住笑起来,此时一个黑影挡住了她的视线。产狰狞的面孔在眼前放大:“汉军怎能跑到这么远的后方来?小杂种,说!可是你引来的?”

    月歌冷笑:“母亲早就警告过尔等,天神示下,若匈奴再去惹怒汉人,那便是连祭天圣地都不能保全!”

    产左右环顾下,发觉大势已去。自己的精锐没能到前方战场厮杀,却在后方不明不白地被不知从哪窜出来的汉军给灭掉,他心中那股郁闷实在难消,于是大喝一声:“小杂种,莫以为你们母女有神灵庇佑,我就不敢杀你!”高举利刃劈开木笼,将月歌一把扯出。别看他年近七十,却依然孔武有力。

    产手上的利刃高高扬起,月歌此时却仿佛傻了一般,呆呆地望向他身后远处。

    咄然一声后,产身形往前震了震,他蓦然惊见,自己喉头下方突然穿出来一支黑黝黝的铁箭头,其上暗红的血丝隐隐映着火光。产张口欲言,嘴里却倏然激喷出一股鲜血。

    急骤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产半扭过身,临死前看到的情形,便是迎面飞驰而来的高大军骑上,那个骠勇锐悍的年轻人,一双如沉水炯星般的闪亮双眼,以及那人身周散发出来的冲天煞气。

    霍去病一刀劈飞产的首级,眼前的无头身躯轰然倒地。

    月歌望着踏鹰背上那笔直的身影,说话变得结结巴巴:“兄……兄长?!”她从来没想过,时隔近一岁,竟是在这种时刻这种场景,和霍去病再次遇上。

    霍去病一弩射倒扑上来的匈奴兵卫,回身勒马,亦十分吃惊地看着月歌。难怪自己在长安久寻三弟不见,原来她又回到了匈奴地。

    几名下了马的汉军斜地里插过来,手中铁刀招呼着去砍月歌,冷不防一柄环首刀倏然劈至,将几人手中的军刀震飞。此时,剽姚校尉的军马已横在眼前,还有他冷冷的目光扫下:“莫伤他!”

    霍去病快速环顾,如此混乱的战场,刀箭不长眼,没准下一瞬三弟就被汉军的利弩射穿。他心一沉,朝月歌伸出手:“三弟,来!”

    月歌奔到马前,便觉手臂骤紧,人瞬即被霍去病拉上马背坐在他身后。踏鹰驮着二人四处奔驰,一个又一个匈奴人在霍去病的弩机扳扣下应弦而倒。他嫌弩箭装载过慢,将弩往马侧一挂,取了弓箭,左右开张,眨眼间已射出五六发,箭箭夺命。

    “兄长放我下来罢,你这样不便控马拉弓。”月歌不欲拖累他,纵身跳到另一匹马的背上。

    霍去病勒停坐骑,把帔[注4]的下缘从腰间拉出,解开系带,亲手将绣有云纹的火红武将帔盖在她肩头,省得有些不长眼的军士将她当作匈奴兵来射杀。

    那件帔果然作用灵验,虽吸引来许多好奇的目光,但汉军们的弓弩刀剑却再也没有往月歌身上招呼。不过有一利必有一弊,麻烦也接踵而至,如今匈奴人瞧见了那帔,都来要她的命!

    月歌反倒逃得更狼狈了,她刚策马躲过了身后两名匈奴人的追砍,却闻前面庐帐旁一声怒吼,刀芒闪烁着划过来,却又忽然停住。

    那人是产的侍卫,识得她的身份,这一刀当然砍不下去,竟是生生卡在了半空。仆多正好在左近,抢过来一把将那侍卫劈翻在地。

    “奇了,他明明举了刀,却为何不杀你?”仆多百思不得其解。

    月歌瞥了瞥他:“我母亲是大萨满,他自然不敢杀我。”她从小被人敬畏惯了,觉得这有何大惊小怪?

    仆多本就是匈奴人,哪里能信她的胡吹大气:“你怎不干脆说自己是祁连居次,受神灵庇佑?”

    月歌瞬间被噎住。

    他又侧头朝她身上打量,面色变得怪异:“剽姚校尉竟把他的帔给你披着?”

    月歌这回正色相告:“他是我义兄。”

    仆多更怒,瞪圆了眼:“你当我好骗?”若他颏上有须,此刻定是吹着胡子走的。

    汉军大营内,卫青一张脸沉着,仿佛罩了生铁。

    原本今日得了左将军公孙贺的报信,他引领中军前去,左、中两路大军齐齐夹击匈奴主力,共斩获万余级,算是个不小的胜利。可没等大伙儿高兴半日,右将军苏建孤身一人狼狈回营,报说他和赵信两军合并的三千人遇上单于主力,大战一日有余,全军几近覆灭。赵信见势不妙,率剩余的八百骑投降匈奴,只留苏建一人逃回。

    李广一听,须发怒张:“看看!匈奴降将果然靠不住!”

    连失两军,这罪便大了。部将都劝卫青于军中斩杀苏建,议郎周霸还说:“大将军自领军出征,未斩过裨将,今日苏建弃军而逃,论罪当斩,大将军更可以此立威。”

    卫青却手一挥:“青以皇戚出将,无需立威,且人臣切莫专权。苏建之罪,便报请今上定夺罢。”

    其实他心里更担心的是外甥霍去病,这小子领着八百骑跑出去五六天了,却连个消息也未传回。赵信和苏建两军合并尚且如此大败的下场,万一外甥遇到匈奴主力……卫青长叹一声,紧闭上眼。

    帐外忽然欢声如雷:“剽姚校尉回营了!”

    卫青猛然睁开眼,凝听片刻,高高吊起的一颗心这才安稳落回胸腔。瞧见外甥大步跨入帐内,他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便招呼过去:“剽姚校尉,我命你出去探路抓舌头,为何过这许久才回营?你眼里可有军纪?”仔细打量,外甥风尘仆仆,衣甲上隐约可见暗红的斑驳血迹,但人总算安好无虞。

    “去病没抓到舌头,但给舅父带回一份大礼!”霍去病脸上只有极淡的笑,眉宇间的英气更浓了,“把人带上来!”

    几名裘服乱发的匈奴人被押入大帐,霍去病揪起为首那个:“大将军,这是单于季父罗姑比,另外几人是相国、当户。而单于大父籍若侯产,已被我当场斩首!”说罢,手中人头掷于地,滴溜溜滚到卫青脚下。

    “外头还有敌首二千二十八级,请大将军派人前往清点!”

    那一刻,霍去病飞扬的双眸仿佛暗夜炫火,点亮了整个大帐。

    八百骑以少胜多,勇盖全军!卫青和众将仍不能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英姿勃发、傲然挺立的年轻人,他年纪如此轻,征战经验如此少,这回却一鸣惊人,立下如此卓著的战功!

    是天幸?抑或注定?

    良久,卫青压下内心的激动喜悦,望着外甥布满血丝的眼角:“干得好!累了罢?下去好生休息!”

    “诺。去病已有两日未合眼了。”

    最后那一战激烈非常,整个剽姚校精疲力竭,产的部众毕竟人多,仍是逃走不少。为免逃匿的匈奴残兵引来援军,鏖战后霍去病当即传令部队连夜驰返。

    洗去多日的汗腻血腥,霍去病刚踏入自己帐内,便瞧见月歌和衣躺在毡榻上睡得正熟,身上还穿着他的帔。

    三弟倒是老实不客气!霍去病面无表情看着,心里更是一阵无语。他本人极为爱洁,莫说与人同榻,自己连平日都鲜少让侍女贴身服侍。若换了是旁人这般无礼,他早一怒起脚将之踹下毡去。

    “三弟!三弟!”

    月歌也是连着几日没好好休息了,此番睡得极死,任人怎么叫都不回应。霍去病无奈瞪着,伸手欲将她推到别处,逼近了却瞧见她眼眶下晕黑一片,加上满脸的焦黄,那可怜样说是个半死不活的病人也不为过。

    算了!这小子虽脏乱不堪,身上却无其他军士那样的腌酸体臭。霍去病想了想,就当怜惜三弟在匈奴颠沛流离的数月时光,赏他个安稳觉罢。于是霍去病一脚将月歌蹬到最里处,自己占了大半个毡榻,安然睡下。

    一觉醒来已近次日晌午,月歌感到四肢舒畅无比,只是不知下身为何却有些酸胀难耐。她睡眼惺忪转头四顾,半个呵欠蓦然卡在喉里。自己身旁何时横了一副高大躯体?

    她惊得噌然坐起,审视摸遍全身,衣物牢贴无异。

    而霍去病还未睡够,被这番动静闹醒,他迷迷糊糊扫她一眼,口气不大好:“莫吵!给我出去!”转个身朝外侧躺。

    月歌定定神,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去病仲兄啊……纵然如此也颇难为情。她下毡着履,掀帘出帐。这里是汉军营地,伊稚斜和隆漠的手再长,也决计伸不到此处来。

    可月歌刚朝左走了几步,就见赵破奴和仆多正牵着霍去病的坐骑向此慢行;她急急右转,一抬头,前方迎面而来的,却是张骞。

    在汉军营内也步履维艰啊……月歌只能叹运数不好,噌地又蹿回霍去病帐内。虽说外面那两人十有八九认不出现在的自己,但还应小心为上。

    她无所事事盘坐毡前,熟睡中的霍去病少了七八分寒煞之气,却依然武威逼人,沉毅的面上浓眉英挺,五官似刀削斧凿。

    月歌解下火红的武将帔默默端详,怔忡地想:人的机缘际会真是奇妙,这是仲兄第二次救她了罢?说实话,仲兄为人当真不差,前夜的救护更是情真意切,她理应将实情坦诚相告,可偏偏他又是汉朝皇帝派来擒她的人……

    此时,另一张英朗的面容清晰闯入她脑海,当日昌武侯宅外的惊鸿一瞥,她和郭允虽未有半句言语,可那呼之欲出的暧昧情愫却时时弥漫在二人之间。

    子维兄长,不知仍在长安否?

    正想着,下身一股热流滑落,月歌伸手去探,却愣住,面上瞬起绯红。她自小随母亲习医理,该懂的都懂,不该懂的也略晓几分。

    十五岁的少女身躯已长成,而自己今日,正是初潮来临了。

    难怪睡醒仍觉下身酸痛,月歌望去毡榻上,自己方才躺过的地方隐隐现着一抹暗红。她庆幸仲兄未醒,站去榻前,斜身从霍去病的腰腿上方探入毡内,用衣袖去擦拭那块血迹。

    月歌起先不敢用力,怕吵醒仲兄,没想擦了几下,那血迹竟然不褪。霍去病忽然翻了个身,膝盖抬起触及她胸腹。月歌低叫一声躲来躲去,速下重手去拭血迹。可她越焦急,越是擦不掉。

    霍去病被连番折腾,忍无可忍,猛然坐起来瞪着她:“让你莫吵,你却做甚么?”心想这小子怎这般不省事。

    月歌愣愣看他,忽然想起自己那尴尬事,双手急忙掩去毡上。

    霍去病寒着脸转头,却怔住:“三弟受伤了?昨夜怎未见你提起?”

    “受伤?”月歌呆呆地随着他的视线看去,立时恨不能一头撞死。自己手没盖对地方啊,那块血迹正大剌剌地摊在边上呐。

    “伤到何处?我看看。”

    月歌欲哭无泪,连连摇头:“只是小伤,无事无事!”

    霍去病一言不发,只是沉着脸盯住她。此人天生富贵,心高气傲,哪容人拒绝?

    月歌被逼无法,只得闷头冲出帐外寻了个偏处,狠下心来抽出随身腰刀在腕间划寸余。

    回头她将腕间伤口在霍去病眼前晃悠两下:“前夜混战时所受的小伤,被我再次弄破而已,当真无事!”便想这样蒙混过去了。平时暗黄油彩一直涂到她臂肘处,挽起袖也不怕被他瞧破。

    午后,霍去病却从军医处寻来斫合子[注5],令人捣碎了与她敷上。饶是性冷,他如今也察觉出月歌有些畏怕他这个义兄了,于是尽量温声安慰:“你是我三弟,有事尽可对我明言,不必拘束。”

    月歌却望着包裹严实的左腕,内心百味杂陈。

    及大军还朝,卫青虽有所斩获,但失却前、右二军,天子甚为不满。幸得剽姚校尉霍去病出奇兵,得数倍于己身的斩俘,并生擒匈奴显贵,战绩赫然。

    天子曰:“剽姚校尉去病斩首虏二千二十八级,及相国、当户,斩单于大父行籍若侯产,生捕季父罗姑比,再冠军,以一千六百户封去病为冠军侯。”[注6]

    [注1] 斥候:探马。

    [注2] 洛书:古称龟书,传说有神龟出于洛水,其甲壳上有图象,为洛书九宫数。

    [注3] 秦汉时,“万岁”只是通用吉祥语,表现人们对长寿永生的追求和愿望。过年过节、高兴的时候都可以这样叫叫。

    [注4] 帔:汉时武士的披挂,下缘束入腰带内,是日后披风的原型。汉代还没有披风的哦。《说文》曰:“帔,披也,披之肩背不及下也,盖占名裙,弘农方言曰帔。”

    [注5] 《本草拾遗》记载,刘邦曾用“斫合子”作为军中医治金疮之药。“斫合子无毒,主金疮,生肤止血,捣碎傅疮上……昔汉高帝战时用此傅军土金疮,故云斫合子。”

    [注6] 《史记》里记载是千六百户,《汉书》里记载是二千五百户,二者略有出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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