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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小说网 www.23wx.cx,蛮荒侠隐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二人随谈随笑,已离五指山不远。先遇携酒水的山女,说是未见周、余众人,知在前面,及至到了云九熊门首,见周齐带了两名从人在那里凝望,便问余独何往。周齐道:

    “我乘山兜同余壮士到此,遇见九熊的兄弟十熊,正和我们派出来的人们说那怪物动静。

    他说他昨晚见怪物还不知隔多远,大家就亡命奔逃,又因和他兄长斗了两句口,还未进饮食。他本来好酒贪杯,走到路上腹中饥饿,心想怪物那样厉害,逃到哪里也不得了,知道哥哥藏得有多年陈酒,平时被嫂嫂收住,轻易不给人吃,如今全家逃走,莫如趁此时机回去享用,临死也来个酒足饭饱。想到这里,偷偷跑了回去大吃大喝,吃到天明,并未听见怪物有什么响动。仗着酒胆,二次前去探看怪物动静,才知五指山前面的一座山峰已被怪物撞倒。怪物在前面峰脚一个旱潭内,正和一条大蟒纠盘在一齐斗呢。他见那条大蟒浑身五花斑烂,长有二三十丈,目如闪电,腥风扑鼻。倒峰旁边有一个数亩方圆的地穴,那蟒想是在峰下面洞穴中盘踞多年,不曾出世,被怪兽牦象将峰撞倒,惊动了它,跑将出来与怪兽拼命。二怪相遇,必然两败俱伤。余壮士得知此事,因十熊说山路极为难走,山兜不能背我过去,见你二人未来,执意留我在此,带了十熊等先去探个动静,相机行事。我拦他不住,已率领众人到前面去了。”

    林璇闻言,忙拉了筠玉跑往高处,朝虎穴那边一看,虎穴前面的一座小孤峰果然震倒,把平时往行的去路隔断,隐隐看见前面尘土飞扬,知道山路隔断,周齐决不能过去,只得下来,仍请周齐在九熊弟兄家中等候,自己同筠玉前去助余独一臂之力。林璇、筠玉刚往前走了三四里,便听见有敲锅打锣之声随风吹到,知道余独业已先到动起手来,恐怕有失,连忙脚下用力,一路飞奔,又越了许多崖涧沟谷,走离倒峰还有里许,漫山遍路都是昨晚震碎了的大小石块,耳旁不时听见破锣般的怪吼。及至身临切近,忽见山路当中平空陷下一个大深沟,两面壁立,相隔约有两丈,有一条藤子绞成的索桥分系在两岸大石上面,猜是余独用来渡人之物,怪不得探路的人都说周齐无法过去。林璇、筠玉因相隔不远,无须打索桥缘过,双双纵了过去,猛听吼声越急,不时也听见几声敲锅打锣之声。二人往前飞奔,越过了那座断了的孤峰,听那吼声偏在西甫,连忙寻声跟踪前去,刚走到一座山崖,见带去的山民各寻隐僻之处。藏住身形,手持铜锣铁锅,时缓时疾的打,大半都现满脸优惧之容。九熊、十熊却拿着春藤鞭子到处巡视,遇见那打锣不力的便给他几下,一眼看见林、毛二人走到,慌忙跑了过来,说道:“大司快来,余爷正在底下和怪物斗呢。”林璇、筠玉闻言,纵身向前,朝崖下一看,下面的盆地自从那座孤峰倒后,陷了一片深洼,已与虎穴相连,所占地面甚广。余独业已换了一身短装,紧身缚挎,一手持刀一手持弩,在和那怪兽相斗,不住地纵跃避闪,往来驰逐。那怪兽牦象果然大得吓人,从头至尾长有十五六丈,浑身乌黑,映日生光,白天看去,比虎儿、十熊等说来还要显得狰狞凶猛,兽蹄起处,踏得尘土飞扬,响震山谷。壁雾中隐隐看见怪兽头上好似有一个彩色斑烂的长鼻,定睛一看,原来是衔着半截大蟒的身躯,并非长鼻,那般粗长的大蟒竟被它吞下大半截去,其厉害可想。见余独并不曾得手,深怕力乏失闪,娇叱一声,双双纵了下去。

    原来余独颇知怪兽牦象的来历,知道此兽非常厉害,其性最畏金铁之声,一经听见,便疑是同类求偶,周身软醉无力,少去一半凶猛,所以才自告奋勇,明说探视,已存下除兽之心。及至到了五指峰,见林璇、筠玉还未赶到,遇见十熊回报,虎穴旁山峰震倒以后,平时经行之路平空陷了几处深沟绝壑,周齐绝对不能坐着山兜过去。余独便对周齐说明,不等林、毛二人,先领人去探看一番。周齐虽是见多识广,长于博物,只知牦象身躯蠢重不会纵跃,原打算亲身前去偷相地形,因势利便再定除害之计,后来一听余独所言,早明白了他的心意。到底二人俱凭载籍,这种亘古不轻出现的凶猛怪兽究属不敢大意,所以仍愿同来,以防万一不济好留一个最后打算。及至见余独要单人领众前去,知他为人持重,可以前往一探,只嘱咐多加小心,不可轻易涉险;又命九熊兄弟统率诸人,凡事均听余独指挥,不准违拗,任他先去。

    余独别了周齐,依着十熊引导的路径,才离虎穴不远,便听见蹄声吼声响成一片,时起时止,猜是怪兽仍与大蟒相斗。预先嘱咐众人休要害怕,到了前面,各觅隐僻之处四面藏伏,一听吩咐,便将带去的铜锅铁锣拼命敲打,并不用他们上前,只自己一人下去,一面结束停当。到了地头,往下一看,那怪兽牦象正和大蟒在盆地上拼命相持。先是牦象蹲伏在地,一条两三丈长尾笔一般直朝天竖起,身上黑皮细鳞不住闪动发光,像波纹一般起伏,一张一丈七八尺长、三四尺宽的长颚大嘴,露出一排像大门般的钢牙伸向前面,两只火盆大小映日生光的蓝眼,瞪视着离它身前七八丈远的一条大蟒。那蟒有黄桶般粗,长着一身五花斑鳞,头比身子略细,两腮凸出,目如闪电,也是将身在地上,盘成一大圈,将头昂起有好几丈高,吐出好几尺长的红信,像火焰一般闪动,向着面前的敌人待隙而动。

    两者相持并没多大工夫,牦象猛地将身往下一坐,头一低,正待朝大蟒冲去。那大蟒更不怠慢,只把头一摆两摆,就在它这头颈屈伸之际,二三十丈长的蟒身疾如飘风,像长虹一般抛起,张开大嘴,吞吐着火一般的红信,直朝牦象颈下咬去。这时牦象刚站起身来,伸开六条大树一般的粗腿,未等开扑,那蟒已快到它的颈下,忙把头往下一低,用它头上凸出的巨包去撞蟒头,就势将头一偏,张开小桥般的大嘴往蟒身中半截就咬。

    偏那蟒乖觉不过,见一头扑了个空,就势在牦象光溜溜的头皮上滑溜过去,同时防着敌人咬它蟒尾,倏地朝天甩起,五色斑斓,映着日光飞舞,炫丽已极。牦象一口未咬着大蟒,刚抬前面双腿,昂起小屋一般大头,张开长嘴,想掉头去咬第二口时,哪知大蟒行动矫捷,身子刚滑过牦象的背,倏地将尾悄甩在牦象顶上长角,身子往下一侧,只见牦象身腰上平平添了一条彩圈。那蟒像转风车一般,瞬眼工夫,早将牦象拦腰柬了好几道,掉转头往牦象颈腹间便咬。牦象二次咬了个空,身子反被大蟒拦腰束紧,丝毫也不慌忙,只把头低了下来,用下颚紧贴着那一片白色要害之处,口中发出破锣一般的怪吼。那蟒甩身躯束住了牦象,正张开血盆大口来咬时,被牦象贴着要害,别的地方又皮坚如钢咬不进去,便也用力紧束牦象的身躯,眼看牦象中半身有两丈方圆的身躯被蟒束得渐渐缩小起来。

    余独在上面,暗想这两个怪物这样拼命相持,结果自然是一死一伤,自己正可坐收渔人之利,不过那蟒如果得胜,这东西行动如飞,不可不早作防备。回身一看,带来的这些山民,除九熊、十熊和两三个胆子较大的,近身看得见的几个俱都吓得面色铁青,身子不住抖战,瞪眼望着下面,大气也不敢出。其余伏在四面的人,想必也是大半如此。

    原来山民最畏蟒蛇,平时奉若神明,任其吞食。林璇虽在毒蛇涧诛了怪蛇,到底隔年不久,积习难改,今日一见下面这条大蟒比林璇所斩之蛇还要来得异样,以为涧中蛇神还阳,畏蟒之心更甚于畏怪兽,除去几个胆子最大、又深受过周、林二人教化的外,余人个个心寒胆战,只须有人惊呼,喊一声“跑”立刻便会奔溃回去。余独见了众人这种胆怯情形,心中暗暗着急,只得悄对九熊兄弟二人说,叫他们传语大家:“少时果大蟒先死,你们只须急打铜锣铁锅;要是怪兽牦象被大蟒弄死,着那手法好的,先用弓箭射瞎它的双眼,它便不能为害。不管下面蟒兽胜负,我决有本领除害,休得害怕。”刚嘱咐了这几句,忽听下面怪吼越急,那蟒也发出滋滋的怪声。

    这时牦象的腰腹已被大蟒束小得约有一半,猛见牦象身子不住地颤动,前半截身躯自项以下忽然往粗处膨胀,倏地一声大吼过处,身子往起一立,腰腹等处又渐渐粗将开来。牦象中间两条腿离后腿最近,身躯前半截高粗后半截低细,被它用力一震,身上被大蟒束成的七八道彩圈立刻往后滑溜下来。那蟒本已吃不住这般大劲,溜到中间被两条中腿隔住,还待再往上柬去时,被牦象屁股后面一根三丈来长、木桶般粗细的长尾疾如电闪朝背上反打上来,叭的一声山响过处,蟒身早着了好几处。那蟒一护痛,滋滋一声怪叫,顾不得再缠束仇敌,不等牦象长尾第二次打到,像旋风一般一绕一转之间,自行解缠,横着蟒身平蹿出去有二三十丈远,落在地上又盘成了一大团,和先前一样将头昂起。看着前面牦象,好似也累乏了力,并不追赶过去,只将身稍往侧转了转,与大蟒正面相对,重又蹲伏下来,口中喘息,在日光下好似开了锅的水一般直冒白烟。

    待了不到半盏茶时,那蟒二次又蹿起身来,仍是如法炮制。牦象依旧用下颚贴紧颈腹间要害,将身颤抖,结果仍和将才一样,那蟒着了一尾鞭逃走。似这样斗到第三次,余独暗想这两种东西都是力大性长,我等到何时才能除它?何不趁它两方都不能动转之间,偷偷下去伏在暗处,给它来一冷箭,相机行事、想到这里,悄悄绕到牦象身后,寻着一条路径,纵身下去,鹭伏鹤行,绕向牦象前面,藏在一块山石后面。往前一看,因为牦象的头低下去朝着腹部,看不见什么形象,只见那条大蟒身子束着牦象,将头伸下在牦象腹颈之间,不住摆动,口中红信乱吐,不时喷出五色烟雾。余独知道这蟒一定其毒无比,如果牦象先死,除它比牦象还难,自己业已心急冒险跑了下来,除了与这毒蟒怪兽拼个死活,决无反顾之理!想到这里雄心陡起,把心一横,整了整身带的兵刃暗器,依旧俯身前行。快离牦象身前还有不到两丈地面,已觉腥味扑鼻,往前一看,那蟒的头已停止摆动,睁着两只闪电大眼注视着前面,口中不住喷那五色烟雾。那牦象想是禁受不住大蟒口中的毒气,大头也不住地乱扭,只不肯将下颚离开那要害所在。大蟒也想是知道仇敌受创,毒雾越喷越急,牦象身上皮鳞颤抖得也越发厉害起来。

    余独猛的想起,若不趁此时下手,再有一会,大蟒便被牦象用力震散开去,无论遇到哪一方都没了命,不敢怠慢,端起手中弩箭,先觑准大蟒两眼,用联珠手法射将过去。

    才一出手,便听大蟒滋滋一声惨叫,接着便见牦象猛的将头一扬,一匹彩练在日光下往空甩起。余独唤声“不好”连忙横着一跺脚“燕子三抄水”接连三五纵,跳出去有二十几丈远近,回头一看,不由又惊又喜。原来余独两箭正中蟒眼。那蟒在牦象腹下早已看见余独走来,想是欺他生得渺小,又一心对付大敌,没把余独放在心上,及至被余独用弩箭射瞎了双目,急怒攻心,将身解散,从牦象腹下照准余独站的方向蹿来,满想一口将仇人吞入腹内,却忘了大敌当前。那牦象被蟒一缠,因为要护着致命所在,将下颚去贴住,总想等蟒头伸过来,还可趁便去咬。那蟒也颇乖觉,只在它大嘴前面盘旋,想伺便咬它要害,竟不上钩。最后这一次,又拼命将毒气从口内喷出,想等牦象禁受不住把头一扬,便可上前去咬。牦象正恨大蟒,欲得而甘心,忽见它要从嘴底下穿过,就口之食,岂肯放过、就势张开小桥一般的大长嘴,迎个正着,大蟒二下用的力猛,将身窜入牦象口中有大半截。牦象原想一口将它咬死,慢慢受用,不曾想到它先是非常吝啬,空教自己馋涎欲滴,这会又忽然慷慨,整个奉敬起来,未免觉得承当不起。那蟒周身逆鳞,又是负痛钻进口去,见物便咬住不放,害得牦象吐又吐不出,咬又咬不断,急得乱迸乱跑,口中带着十余丈长的半截蟒身朝天飞舞。

    余独见已得手,忙朝上面发令,叫九熊。十熊兄弟快快打起锣锅来。他这一声喊不打紧,惊动牦象,便朝他直冲过来。这东西从头到尾长有二十来丈,头到脚,前面高有三四丈,后面也高有一二丈,余独适才站在它的前面,还齐不到它的腿径,慢说是和它对敌,就被它脚踹尾打一下,也要变成肉泥。幸它身子蠢重长大,奔跑不十分快,又加口中带着半截蟒身碍事,等到近前,余独已早横着纵开。牦象扑撞了个空,肚内肠肝被蟒咬住,疼得它怪吼冲天,越发愤怒异常,顾不得再追余独,用那大嘴钢牙使劲去咬,想将蟒身咬断,偏那大蟒也是皮鳞坚厚,只急得牦象在场中乱踏乱转,地上沙石飞扬,尘雾四起。余独一手持剑一手持弩,急切间不得近前,只围住牦象身前身后跳纵,等候机会到来纵人牦象腹下,朝那致命之处下手。那牦象衔着半截蟒身跳转了一阵,忽然克滋一声,立刻便有几股血水像涌泉一般从口中四外喷出。那大蟒的肉骨虽然被它咬断,无奈皮鳞坚韧,依旧连着,蟒性虽长,一则误窜入牦象腹内,其热难耐,余独的弩箭用毒药制过的,射中的地方又是蟒的两只眼睛,不多一会毒性发作,又被牦象口中钢牙拼命一咬,两下夹攻,当时便死在牦象腹内。牦象觉着蟒皮还在口内连着,索性蹲下身于,将长嘴用力合拢,使劲去锉嚼。余独先就地下拾了两块石头朝它打去,石头打在牦象身上,弹蹦起好几丈远近,通没着个理会。

    余独知它一心注意去咬掉那半截蟒身,没把自己放在心上,渐渐走近它面前两三丈远,朝它颈腹间那块白色的致命所在一看,果然从颈项下起有一条白线,颈腹交界处白得更宽,圆圆的有尺许周围。适才牦象和蟒斗时,曾见它用下颚紧贴不放,估量牦象周身厚皮密蟒,刀枪不入,那块白的必是它致命所在,偏那口中挂着的半截蟒身,无形中做了它的挡箭牌,不能从正面用弩箭去射。崖上的山民早就心慌,又加见牦象把那么粗长的大蟒都吞吃下去,越发心惊胆战,把铁锅打得疏一阵密一阵的,牦象只死力想锉掉半截蟒身,好似锣锅之声对它通没影响。余独初下来时,头一次见着这种大得出奇的洪荒怪兽,心中也颇为害怕,及至看牦象吞蟒下腹,只追了自己一次便即停步,行动并不十分迅速,渐渐胆子越来越大,听上面锣锅之声似有若无,满以为并不顶用,也不再催众人加急紧打,竟自绕向侧面,想去射那致命所在。因知牦象身长力猛,嫌箭射远了少了力量,还难准确,一路试探着往前行走,渐行渐近,早忘了处境危险。眼看快离牦象身侧只有不到两丈距离,停了脚步往前一看,牦明黑大圆光的大腿竟和六株大树干一般,并排爬站在当地。从腿缝中望过去,那块白的所在只见得一半,余下都被大腿挡住,同时牦象将口中似连珠断的半截蟒身锉嚼得山响,白沫横飞,腥气扑鼻,长嘴边空涎似细瀑一般流下。

    余独知道时机不可错过,那牦象只消把碍口之物咬断,自己便没了性命,不敢怠慢,端着弩弓,比好了准头,手指用力,觑准牦象大腿骨和那半截蟒身相并的缝隙里直朝颈腹间致命所在射去。这枝弩箭端端正正射将出去,牦象丝毫也不曾觉察,以为此箭决不虚发,眼看箭已穿过牦象腿际,转眼就射中那致命所在。就在这疾如闪电的一会儿工夫,偏赶上牦象无意中把头一扬,右腿略起了起,弩箭的后半截被牦象大腿根一碰,失了准,箭头一歪,只在那一块白色的边缘上擦碰了一下便即落地。牦象已自觉察,一偏头颈,看见余独站在旁边,打破锣般一声怪吼,口中仍带着那半截蟒身,扭转身朝余独直冲过来。余独见第一支弩箭被牦象碰落,射了个空,好不可惜,端起弓弩待将第二支箭比准发出,牦象已然昂头转身冲了过来。余独大吃一惊,连忙将身往旁横纵出去。这次因为两下隔得较近,牦象身子虽然蠢重,身长却有二十来丈,任余独纵得多么快,一回也不过纵三五丈远近,好容易将身纵开,脚还未及停留,牦象将身略一横转便可赶上。余独哪敢怠慢!忙用“燕子三抄水”、“黄鹄摩云”的纵法,接连几纵才出了险境。这时牦象腹内大蟒已死,疼痛略减,又因余独用箭射它要害,哪里肯舍!六只大蹄奔腾,震得地动山摇,紧随余独身后追赶不停。余独看出它弯转不灵,不往直径逃避,只和它绕圈子。牦象追赶余独不上,益发愤怒,怪吼连天,后来见余独老是往横侧里纵避,若得它性起,便将口中衔着的半截蟒身连那水桶般粗细的长尾一齐摆动,往余独扫将过来,好似两条蛟龙般,随着牦象身躯盘旋飞舞。余独慢说去射它要害,离牦象十丈以内休想近身,有好几次略一疏忽,差点被那长尾扫上。

    一人一兽一路闪转追逐,地下尘土砂石激起多高,只累得余独气喘嘘嘘,汗流浃背。

    最后一次,余独乘牦象拨头追逐之际,先用“蜻蜓点水”身法纵出去有四五丈远,脚才着地,牦象回身追来,已离余独不到三丈。余独冒着奇险且不纵避,回头看清牦象颈腹间白团,用连珠箭法发了出去。因为时机紧迫,不暇计及射中与否,射了三箭回身便纵,猛觉身后衣角好似被什么重东西绊了一下,知道不好,危机一发不敢回看,脚底下一按劲“鹄跃登坡”一连气纵出去三十多丈。回身一看,连珠三箭依旧空发,牦象依旧安然无恙,睁着两只火盆大小的眼睛,凶光四射,正往自己追来。适才定是被它前面的半截蟒身扫着了一下,蟒身有鳞,所以觉着身后衣服被重物所绊,幸是自己见机逃避得快,再近些须怕不被那蟒身扫成肉泥!惊魄乍定,不由出了一,身冷汗。猛想起这牦象如此通灵,射它要害绝难射中,似这样拼命和它奔逃追逐,自己费尽气力,它却略一转动便即追上,时候一长如何支持!就在略一沉思,喘息方定,牦象业又追离前面相去不到十丈远近。余独见牦象前额的一只蓝眼映日生光,真是大得怕人,猛想起自己遇事则迷,现有这样大两个目标,为何反舍易求难?想到这里,不敢再像上次涉险,未等牦象再为走近,忙即纵开,同时一回身,朝牦象两只火盆大小的眼睛用联珠箭射去。这次余独处处留神才得看清,原来那牦象真个通灵,一见弩箭朝它飞来,又认是敌人射它要害,头一低,先用长嘴护着颈腹间要害之所,等箭快到,只头略昂,大眼一开一合之际,余独放出去的四支连珠弩箭飞离牦象眼睛数尺以外,竟好似被什么东西挡住,撞了回来。

    余独大为惊异,一摸弩囊,只剩了两支弩箭,不敢再为妄发,脚不沾尘重又纵开,这几箭全同虚发。牦象更如疯狂一般,追赶越急,余独连缓气的工夫都没有了。正在精疲力尽之际,忽听崖上面的锣声锅声格外震天价响将起来,这次居然聊生点效,那牦象六蹄翻飞,追赶余独正紧,被锣锅之声一响,急然停步,反倒爬伏在地,浑身战抖起来。

    就在余独惊惶回顾之间,忽听一声娇叱道:“余壮士休慌,我两人来了!”余独定睛一看,来人正是林璇和毛筠玉,已从崖上飞身纵下,落脚处正在余独身旁,离牦象爬伏处还有四五十丈。筠玉手持长剑便要飞身上前,余独迎上前去高叫道:“毛小姐休要造次!此兽力大心灵,只可智取,伺便用暗器取它致命所在。二位千万不可涉险!”言还未了,筠玉业已横跃十丈,接连几纵到了牦象身侧,朝着牦象颈间一剑刺去。只见牦象将头一扬,着先甩起口中衔着十余丈长的半截大蟒,大吼一声站起身来,把余独吓了一大跳,知道牦象周身刀枪不入,这一下要扫上,立刻粉身碎骨。再定睛往前一看,筠玉业已纵到牦象背上,攀着它颈项间那支独角。牦象反倒重又爬伏,颤抖起来,好似不知身上有人一般。原来牦象闻得锅锣之声大震,以为有雄的向它求偶,照它平日习惯,紧闭双目,伏地颤抖起来,筠玉近前并未看见,及至被筠玉宝剑刺了一下,一则筠玉用得力猛,二则她那剑非常锋利,虽未透皮穿肉,多少总有点疼痛,这才惊动了它,将头一昂,甩起那半截蟒身。筠玉艺高人胆大,先在崖上往下看余独和牦象追逐,虽觉这怪兽真个庞大,还不十分在意,又加崖上山民见大司来到,精神大振,九熊、十熊持鞭再一督责,不由自主地将手中锣锅拼命敲打,牦象闻声爬伏,减去了若干威猛。所以筠玉脚才落地,便即飞身上前,及至纵身到了牦象身旁,才看出这东西真是凶猛长大达于极点,自己身躯还齐不了它的腿肚,如何近身下手!所幸牦象二目紧闭并未觉察,自己到了它的面前,仗着手中宝剑削铁如泥,不暇思索,贸然朝牦象颈间纵身刺去。猛觉剑尖刺在牦象身上并未透人,反被弹力将虎口震了一震,急忙抽剑想落下身来时,牦象的头倏地偏着一昂,口中半截粗如黄桶的蟒身横扫上来。因为牦象前面大高,挡住筠玉纵身从旁去刺,身于悬空使不上力,见牦象衔的蟒身扫来,知道不好,不敢往下降落,右脚搭在左腿“独鹤冲霄”借劲使劲,往上起了有丈许高下,高牦象顶背还有两丈。偏巧牦象口中蟒身来势甚急,往筠玉脚底扫去。筠玉正在危机一发无计可施之际,猛觉脚底有重东西撞到,急中生智,灵机一动,就势两脚在蟒尾上一垫,纵到牦象背上,上面经适才大蟒缠绕,留有余涎,其滑如油,知道滑落下去便是死路,一眼看见牦象头上独角,不敢怠慢,提气凝神往前一纵,伸手攀住角根不放。惊魄乍定,以为牦象必不肯甘休,谁知将身到了牦象的背上,牦象反倒沉静起来,重又伏倒在地,颤抖越疾。筠玉好生不解。

    这时林璇、余独也都双双飞纵过来,见筠玉虽然安然无恙,却是身在牦象背上,骑虎难下。那牦象虽然颤伏不动,但是这回爬伏不似先时,前面有半截蟒身,旁侧又跪伏着粗如树干的大腿,将颈腹间要害遮住,即使亡命涉险,也无法下手,又恐一击不中惊动了它,将口中蟒身乱舞,万一甩到上面扫着筠玉,如何是好!林璇和余独站离牦象身侧四五丈远近,干瞪眼望着它奈何不得。余独猛想起适才因为锣声不振差点误了自己性命,恐崖上诸山民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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