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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小说网 www.23wx.cx,武当异人传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不开了,情话唱隅。到了午后,崔晴因绿华一夜未曾安歇,又因雨中跋涉了一夜,还怕她疲倦。及至一问,才知绿华资禀过人,平日用功甚勤,又曾服过灵药,近两年来道基日固,极少就枕之时。当二人未遇以前,每值风雨晦明,无心出外闲眺,往往连日连夜入定下去。即或功课做完,独居无聊,闲躺玉榻之上,也只怀念父母,盘算未来,很少真个睡眠。只最近因为习法未遂,误会负气,情绪懒散,睡过一会。休说一二日没有眠息,再多些日,也不会劳累。于是想起绿华曾允传授。绿华笑道:“这是我最愿意的事,只是家父母所习,全出太清仙篆,取法乎上,习时较难。

    昔年听家母说,修道的人只要把入门要决得到,用功勤习,年时一久,自能豁然贯通,至不济也可求得一个长生不老。家父母如非奉命闭关炼丹炼法,终日忙碌,无暇用功,极乐真人驻颜灵药实可无须。当传第二步真诀时,家父还曾阻止说:‘照着初步口诀勤习,已可扎稳根基,此时如多传授,恐其年幼无知,万一被左道妖邪偷骗了去,岂不违了恩师严诫?’家母却说:‘我儿天资颖悟,如把第二步学去,有此数十年光阴,得益不少,将来传授全篆,也省不少的事。我儿谨慎,寄居仙都,又不外出。至多被崔道友得去,那也无妨,一则人好;二则女儿托她照应这么多年,藉以酬报,也所应该。’我听父母这等说法,到此格外用功。去冬才被我悟出道理,为感寄母恩义,想起前言,几次想说,俱因寄母法力高强,平日尽管怜爱,从未盘诘过我的功课,不能请她学我,无法自献。我传你,实在是想你将来拜在爹爹门下,此举颇担责任,休看你法力比我高,这部太清仙篆,在我师祖手中宝藏多年,正邪各派均有许多能手生心求取。尤其那班左道妖邪,不知费了多少心力,巧取豪夺,意图攘为己有。结局凡是来犯的妖邪,十九败亡而去,无一如愿。便这次家父母雪山炼法,一半也为对付将来一种厉害妖邪之故。哥哥学了去,务要用功勤习,更不可丝毫向人泄露。以前所学,也须暂时放开。照我所传,从头做起,才行呢。”

    崔晴求学之心虽切,终恐累及心上人日后受责,还在踌躇,绿华却执意非教不可。

    又是未来拜师入门的根基,一想绿华素得父母钟爱,想必自信无妨,意才如此坚决。本是求之不得的事,自然应诺。绿华一一传授以后,谈到深夜,方始送往前洞。

    次早绿华出洞,崔晴已在近侧崖上遥遥相待。绿华怪他怎不用功,崔晴笑答“昨日妖人可疑,洞前一带虽有禁制,终恐妹妹无意中走出禁地,被其隐伏暗算。昨晚别后,便隐身在此守望,未回后洞。中间曾照昨传坐功试习,觉非容易。正好妹妹出洞,方始现身相见,想同往梅林用功,就便领教。”绿华闻言,才知他是关心过甚,恐有疏失,暗中防护,等自己出来,同去用功;并非只图聚首,不思上进。初意崔晴学道多年,必比自己学时容易。及至同往梅林,互相坐定,再一考问,竟差得多。不是不能返虚入浑,由静生明,便是与旧学相混。后来连经绿华指点解说,方始入门。这一日夜,所谈全是坐功。崔晴觉着学道在先,空自得了母亲传授,自负法力高强,一学玄门正宗,基本功夫反不如人,又见绿华那等关切盼望,不禁又感又愧,立誓把它学会,不负玉人期望。

    到了子夜,居然有志竟成,深悉微妙,只是用功时节,仍不免于新;日混杂,崔晴自是心喜。绿华见他如此勤奋用功,也极欣慰。本都喜聚而不喜散,崔晴再借口要绿华在旁随时指点,索性都不回洞,竟在林中用起功来。坐上些时,再互说定中景象,以相观摩。

    一个是初学成功,为酬心上人盛意和自己的前途,志甚诚毅;一个是连日荒嬉,既想多用点功,又要为所期望的人指点:俱是用志不分,心无二念。彼此情分又深,闲来还要谈笑未来之事,哪有心情再顾别的。崔晴以前所学虽是旁门,毕竟修为年久,不是庸常,上来虽难,一经悟彻玄机,不久便豁然贯通。到了紧要关头,也能专心运行,不使与旧学相混,成就颇速。光阴易过,不觉过了三日,二人全不曾出林一步。绿华为期速成,好一同用功,又看出他先难后易,已然入门,自易通晓,便把所学全数传授。崔晴乃行家,一点就透。虽然玄门正宗,循序而进,为日尚浅,功力比起绿华相差还远,加上用功极勤,居然全数通晓。可是这一来,又在林中耽延了好几天。

    这日还是绿华在闲谈时提起,妖道这多日并未寻来。崔晴方才警觉,虽料那日系用太清隐形飞遁之法飞回,妖道当时难于跟踪追蹑,可是自己那等行径,明居本山无疑,妖道岂有不知之理?早晚定必寻上门来。连日只顾用功,不曾留意,也许业被寻来,为封洞禁法所阻,知难而退。但是前洞虽已隐形,外人看不出来,后洞梅林并未隐迹。尤其后洞经过长年修治,一望而知有人在内,妖道如要来犯,必不放过。一入禁圈,立即警觉,怎也事隔多日,朕兆全无?越想越怪,对敌时似此情形,最为可虑。忙和绿华一同戒备着出林查看,把前后洞和梅林左近一带仔细观察了个遍。春雨之后,杂草怒生,繁花遍野,到处苍苔肥鲜,毫无影迹可寻。料定妖道决不甘休,只是尚未寻来。恰巧所习坐功,还有些须微妙不曾悟透,以为当晚便可学全,索性明日迎头寻去,多日已过,也不争此一夜工夫。哪知前半料得不差,后半却是猜错,不特妖道早已寻来,并还约有能手,就在相去十里的山头上行使邪法,暗布罗网,不久就变生肘腋了。

    可是崔晴这次所习坐功关系更大,如不学完,便即寻去,不久仍须遭劫。再生即便灵根不昧,要想归入玄门,更是无望。就算绿华感他痴情,一则夙世情孽,今已清偿,再生自顾尚且不暇,如何还去助人?再者,各有因缘遇合,人海茫茫,何处寻踪?而崔晴也必归入旁门一流,弄巧还要改变心性,愈趋愈下,难有重逢相聚之日。总算此生二人相聚后均能以礼自持,崔晴虽在旁门,从无恶行,以他法力之高,如存欲念,绿华无力与抗,早不能免。何况二人本是三生情孽,居然能自强制,只管爱逾性命,一毫不加轻薄,不特此日至情感动,竟在危机四伏之际,把太清仙篆中扎根基的功夫全学了去。

    尤难得的是太清仙篆为玄门中另一宗派,神妙精微,久已失传,最为珍秘,旁门中人更难学习,并非短时日间所能通晓;崔晴因爱极绿华,言出必践,不肯辜负玉人期望,强以诚心毅力,舍旧从新,竟于数日之内悟出玄机。后来许多机遇,也多由此种因。可见人只要一心向上,皇天不负苦心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论有多危险艰难,终有战胜成功之日。即或有什无心过失,也能得人原有,不致一败不可收拾了。这且不提。

    崔晴细查左近并无异状,虽仍不免疑虑,终以学法心虔,仍偕绿华同返林内。其实崔晴巡视时只要由前山往东偏出,走出里许,便到妖人设坛之所,必能看出许多怪异之事。同时对方妖人也早看见二人,一路寻视而来,快要到达前面峰峦之上,疑阴谋被人识破,已将准备发难。只因应约而来的一个妖人最是阴毒,看中绿华美色,必欲生擒,故所行邪法虽然厉害,尚未完成,此时动手,就能得胜,也难免被其逃脱。因而一面强行禁阻,不许同党妄动;一面掩饰形迹。”四布罗网,暗中戒备。欲俟二人寻到身前,真被看破行藏,然后相机出手。否则欲擒先纵,等过了明晚,邪法完成,然后大举。好在二人林中情景,在妖法观察之下,明如指掌,不怕他们跑上天去。后见二人此行出于悬揣,到了峰前便即折回,自是心愿,便未发动。二人却一点也不知道,喜喜欢欢回到林内,照旧用功。崔晴又问明绿华前洞藏物之所,摄取了些酒食前来,同坐残梅之下饮用。半日之后,绿华见崔晴全部领会,进境越速,自是代他喜幸。崔晴见心上人欢喜,用功愈勤。

    光阴易过,一晃到了次日子夜。绿华把所赠宝珠取出,笑问崔晴道:“这类宝珠,如在尘世上,自是无价之宝。我们修道人得了来,不加祭炼,恐无什大用吧?”崔晴笑道:“妹妹太把它看轻了。连日忙着用功,未及详言。此类毒龙珠,不特能避水和狂风,光能照夜,有它在身,一切蛇兽毒虫,连同寻常妖邪,均不敢侵犯,于修道人穴居野行,大有用处。并且具有灵性,一经我行法运用,即以目前来说,三数十里以内有什警兆,立可查知。将来再如经你大清仙法炼过,纵因恶蛟气候功夫尚差,难于炼成道家身外化身第二元神,灵效威力也是不小。否则妖道也不会甘犯天谴,激蛟出土,引起山洪大水,为害生灵了。”

    绿华道:“那晚天阴雷雨,蚊才借势出土,怎说妖道所为?”崔晴道:“雷雨由于天时,如不出蛟,也不会有那么大声势。起先我也当事出偶然,经我仔细观察,寻到蛟睛以后,才看出此蛟眼还初睁,气候尚差,不到出土时候,不过也差不甚多了。想是妖道早已看出地有恶蛟藏伏,想夺它的内丹宝珠,自己法力不够,又不舍分润同党,不请助手,独个儿常往当地捣鬼发掘。那蛟本在地底潜伏,冥心修炼,至少也有三五百年,平日状如昏死。照此宝珠看去,再有一二十年,也必出世。妖道却等不及。我在母亲去后第二日,偶于深夜出洞闲眺,曾经两次望见出蛟之所有怪光,因光不强,略现即隐,匆促之间,看不出准地方;母亲行法,又戒走开;最主要还是想偷看妹妹,日向梅林一带守望,无心及此。这时才明白,时当孟春,那蛟冬眠早过,有时深夜回醒,试睁它那多年未开的双目。此珠是它内丹,精气随着蛟睛睁合之际,由土里透了上来。因人土太深,蛟睛不到开时强睁吃力,所以为时甚暂。妖道也必被所现怪光引来,经他连用邪法惊扰,不能安身,本已激怒,天时再一凑趣,立被就势破土上升。这类东西最犯天忌,易遭雷劫,可是它也深知,早就炼有防身本领。本可一面用它内丹真气抵御雷火,一面发水起身,只要升空入海,立将雷劫避过,从此便能飞腾变化,成气候了。以它本心,并不想害人为恶,无如本质大凶,行动均有洪水相随,尤其是初出时节,声势猛恶,无力自制,稍有阻碍,反倒增强威势,非害许多生命不可,所以十九头一关便躲不过去。

    何况还有妖道处心积虑,想要夺它内丹呢。我算计妖道起先也不曾算到天时,上来还是想和我们为难的成分多,已然尾随多时,想抽空暗算。后见他那邪法大差,未敢下手。

    我恐风雨雷声大大,不便说话,将声音隔断,人在禁圈内听不真切。他在禁外,听出恶蛟吼声,知将出土,才想起当晚雷雨,正是机会,忙舍我们赶去。去时正赶你忽然撤禁,妖道不及隐避,现了形迹。等二次行法撤禁,我忽然听出雷声甚密,专打一处,隐隐又听得一声怪吼,情知有异。因你所说妖道我并未见,自信过甚,还疑妹妹眼花看错。并不知妖道己乘天雷下击时将蛟杀死,那是蛟死前的吼声,蛟目也被挖去。一看无什宝珠,丢入水中,以为珠藏脑内,正在乱找。白便宜我们,无心得此异宝。可惜我见闻太少,只听母亲常时一点教训,不知是否古毒龙的一类,如是毒龙宝珠,功效还更大呢。”

    绿华笑问:“照此说来,此珠经你一行法,当时便能应用了?”崔晴道:“自然能用。”绿华笑道:“哥哥真是个呆子,既知此珠妙用,能查知三数十里以内警兆,昨日四处搜寻作什?如用此珠,岂不省事?哥哥快些教我,单带着玩,有什意思?”崔晴笑答:“妹妹说得对,我真糊涂。不过此珠只有龙眼大小,如要当时就用来同查妖踪,非和妹妹并坐同观不可。否则我固可以查知,你当时想用,就为难了。说话在先,省你怪我形迹过于亲密,又不高兴,害我担心。”这数日内,二人情分逾厚,无形中形迹加了许多亲密。有时也知不合,各自警惕,可是庄容相对,不曾多时,又复情不自禁,亲近起来,尤以崔晴为甚。一连闹了好几次故事,虽只限于携手揽腕,玉肩相并,偶然因此争议,也只薄怒轻嗔,心情微移,转眼便即如初,并无别的轻狂言动。无如情网日密,不能自己,即此已够局中人消受了。绿华何等聪明,知因昨日课完,自己怪他促坐太近,为报东门之役,故意这等说法。佯嗔道:“你那心思,我还不知道?我不明白,坐在一起,有什好处?宝珠已然送我,就做整人情不好么?偏有这些花样。”崔晴深知绿华已不会再真怒,只因心中爱极,想乘机稍微挨近一点,并无他念。料知传法高兴,就看出是托词亲近,也必无忤。闻言故作庄容,答道:“实是真的,随我一同行法,学习既快,又可同观,多好。”绿华便不再说。

    崔晴将十二粒蛟珠要过,凑近前去,并肩坐好,先传口诀用法,再试与绿华观看。

    双手合拢一搓,往外一扬,一口真气喷将上去,珠便现成一圈,悬向面前。右手法诀往上一指,每粒珠上立发奇光,互相激射,转眼把当中空处布满,成了一面晶镜。内里光华凝聚,融会成了一片,外圈珠光照样四下映射,宛如一轮落日。只是光芒万道,色作银环,不住焕彩腾辉,冷莹莹却不射眼,可以逼视无花。端的好看已极。绿华方在夸好,崔晴忽将右手搭向绿华肩上,笑道:“妹妹,你只知好看,还不知它的妙用呢。连我也方始发觉。你法力虽差,根基却好,又是正宗传授,照此情形,已无须我从旁相助。你只照我方才所说,把你平日所炼太乙真气喷将上去,至少方圆三十里内景物可以窥见,甚而妖道观中动静,都可随你心念查知。不过此法颇耗真气,我代你指挥,四面观察一下,如无异兆,就收了吧。”绿华听了甚喜,也忘了闪脱崔晴的手,便照所说施为,然后运用大乙真气,一口喷去。崔晴一手微抱绿华玉肩,一手朝前一指,那一轮晶镜便在空中缓缓向四外旋转起来。转过几转,崔晴手再一指,重又停歇,悬向面前。镜中立有不少景物,如走马灯一样,相继出现,先是前后洞一带的本山景物。崔晴方觉绿华吃珠光宝气一映,人越娇艳,忽听绿华惊呼道:“哥哥你看,那不是妖道么?”崔晴闻声注视,不禁吃了一惊,忙喊:“妹妹,快收宝珠。这狗妖道果约同党,埋伏左近山头闹鬼,并还设有极狠毒的邪法暗算。妹妹千万加强禁制,并以太清仙法防身,不可出林一步。

    妖道帮手不是庸流,待我独自会他。”

    原来崔晴目光到处,瞥见附近山头上设有一个法台,五尺长法牌上钉着一个黑狗,妖幡林立,邪气甚盛。雨夜所遇妖道而外,还有一个裸着半边身子的披发妖道,相貌十分狞厉,手持一剑,正在行使一种最阴毒的黑狗追魂大法,全台都被妖烟邪雾笼罩。同时前遇妖道已在妖烟环绕之下,待往林前飞来。知道邪法厉害,恐绿华无知,中了暗算,匆匆嘱咐了几句,先把林中禁制加强,然后飞出迎敌。绿华见他平日说起妖道颇为轻视,此时忽然面带惊慌,料知不妙,好生愁急,又不知崔晴是否能占上风。人去以后,忙收宝珠,依言行事。待了一会,遥闻双方喝骂之声。暗忖:“晴哥向来口气自恃,从不舍离开自己,适才竟会那等匆迫,连话都不顾得说,妖道厉害,可想而知。父母寄母都不在此,他如闪失,林中禁法也不足恃。行时令用大清仙法护身,必由于此。休说他败无幸,照礼义说,也不能独坐。他不令我出林,隔林遥望,总可以。真要形势不好,太清防身仙法百邪不侵,索性冲将出去,将他护了,一同遁走,也比株守当地和坐视败之要强得多。”始而越想越不放心,等未了心意一定,反倒胆壮起来,决计先作旁观,相机行事。便把禁圈展高,照连日所学席云浮空之法,升起空中去看。

    双方斗法之处本来相距不远,只因妖人来路一面有一堆乱石遮住,这一升高,全景毕现。只见崔晴已被黑烟围住,但是周身俱有光华密护,一手发出前见青光,另一手发出一蓬青白二色光雨,夹攻妖道,行动自如,并未受伤,心才略放。再一细看妖道,七孔流血,面容惨厉,迥非人形,直似一幢黑烟裹着一个恶鬼影子。头上尺许,有一长大黑狗张牙舞爪,一双狗眼碧光芒芒,直射凶光,口中狂喷黑气,随同妖道往前飞扑。崔晴飞剑几次绕身而过,连人带狗,均只悲号怒啸,略现痛苦之状,随分随合,照样前扑。

    如非青白二色光雨精芒电射,几乎阻挡不住,左近不远,还倒着一具尸首,已然腰斩两段,衣着相貌,与对敌妖道一般无二。崔晴似已发觉自己升高观战,面上忽带愁容。

    前文多写姑射仙林绿华与崔晴发生情缘遇合,由此起渐入本传,所有惊险奇诡以及生死缠绵、离合悲欢诸般情节,均在武当七女中发表,附此敬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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