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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小说网 www.23wx.cx,侠丐木尊者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明远赶回家去稍微安排,便自出走。先寻师长老辈探询,只知木尊者闻名已久,多年未听说起,人更不曾见过,有的连名姓都不知道。后来问出木尊者是湖南人,以前踪迹常在川湘洞庭一带,暗忖:“开封城乡内外已然找遍,并还托人寻访,均无所得,可知已走,有了端午之约,期前必往嵩、洛等地。三湘洞庭名山胜域,多有异人隐居,世上既有剑侠,当不止木尊者一个,何不乘此一年光阴,去往衡山洞庭等处寻访个半年?

    如真无缘相见,归途顺便约请几个好武功的朋友,再独往嵩山寻访等候,只在期前见人,便有指望。”主意打定,先往木尊者的岳州故乡寻去。初意对方闲云野鹤,飞行绝迹,人海茫茫,何处寻找?不过木尊者貌相清奇,所携木杖不知是何异木,又坚又沉,是个标帜。自己常年奔走江湖,沿途朋友都是行家,比较常人稍易访问。并未敢期其如愿,只为向往诚切,略作万一之想而已。哪知事有凑巧,才到岳州,还未寻到住宅,便遇见一个数年未见的好友杨于敏。

    此人乃当地文武世家,前数年明远为人保镖,双方在潼关附近旅店相遇,一见投缘。

    杨于敏富贵公子,去往西安访友,归途意欲遍访嵩、华、泰岱。服饰豪华,囊金甚富,初作远游,说话不留神,无意中得罪了一个恶人。看出对方会家,仆从三人均似会武,特地约会黄河道上一伙水寇,定在前途埋伏下手,已然尾随了两三日。杨于敏通未觉察,虽经明远警告,艺高胆大,依然不以为意。明远料他寡不敌众,明早便要分路,自己常在江湖走动,不便无故结怨那伙强人,又有镖车同行,许多顾忌。想了又想,终觉朋友义气,已然得知,不容袖手。当时不曾深说,算定发难还有两日,一面分人,就近约请生平患难骨肉之交铁掌金丸鲍义,暗中赶去助他脱难;然后设词,令同行客商装病,暂住潼关旅店之内,孤身一人抄小路急驰二百里,赶到阌乡郊外贼党埋伏之地,双方已然动手。

    杨于敏主仆四人武艺虽高,好汉打不过人多,眼看众寡不敌,先是明远戴了面具出场,也只扯个平手,仅把危机脱去。跟着鲍义师徒赶来,未上场,便照惯例,师徒三人发出三九二十七粒连珠响弹,一片——之声,满空金九互相击撞,火星四溅,先声夺人,将贼党镇住,随即纵身入场,大喝:“杨某是我鲍义好友!请看薄面停手,各自上路,否则请向我姓鲍的答话。”

    鲍义乃陕州隐居的富豪侠士,不特武功精奇,人更轻财好义,不论是什来路,有求必应,情面极宽。成名多年,只管威镇河朔,轻不与绿林中人为难,有事相求,只对方不是极恶穷凶、贪淫好杀之徒,反有资助。群贼知他曾得高人传授,除极好内外武功外,师徒三人均练就独门铁掌和四十九粒连珠夺命金丸。遇敌时,先各发九粒特制的开花响弹,作为到场信号。对方如肯买他情面,也轻不伤人,否则一动上手休想讨得公道,为首的人更是不死必伤,如何还敢招惹?所劫的人又非深仇,立时停手,赔话退去。鲍义好友,见杨于敏少年英雄,人品武功甚好,又约往家中小住。杨于敏想与讨教,去留连了三四月。直到明远事完回来,同聚了月余,又去开封游玩,在镖局中住了些日,才行分手,因此交情极厚。

    明远此次先往岳州,也是因他素喜结交异人奇士,欲往相投,就便探询。只为事隔三年,住址遗忘,正想投店,再行寻访。不料途遇,并还是新近出游回来,到家才得数日。良友重逢,自是亲切,当下随往所居水云村湖滨花园下榻。主人好客,当地不少知交,到家便命仆憧四出延请作陪,为远来良友接风。明远见来客甚多,均非庸流,尤其会武的占多一半。席间正要向众打听木尊者踪迹,话才出口,便吃杨于敏设词岔开,以目会意,不令再说,知有原故。且喜问时仅说形貌,未等说出人名,便被止住,当时住口,料定主人必知几分底细,好生欣盼。

    等席散客去,杨于敏忽然屏退下人,对明远道:“二哥,你问那手执重黑木杖,貌相清瘦奇古,像个落魄文人的,可是木尊者么?”明远道:“正是木老前辈。贤弟与此公同乡,想知他近况了?”杨于敏先问寻他何事,明远便把来意说了。杨于敏道:“岂特知道而已,家伯父便是剑仙,现时尚在青城山修道。木尊者乃家伯父至契,前日还来此痛饮了一夜呢。”明远越发惊喜道:“大伯父与木尊者同是飞仙剑侠,三弟分属子侄至契,近水楼台,正好求教,为何常向外方访求异人,以前也从未提起?”

    杨于敏叹道:“说也惭愧。家伯昔年未出家时,也和小弟行径差不多,只为寒家屡世乐善好施,家伯更义侠好友,偶游君山,无意之中积了一件极大善功,因此仙缘遇合,结交到青城、武当门下几位剑仙。自此虔诚向道,拜在青城派朱、姜二位教主门下。入山以前,小弟年才四五岁,先父母尚在,弟兄三人,家伯对小弟本最钟爱。十六岁那年,此地大疫流行,先父母同时病故。刚刚埋葬,家伯忽然回来,说家父母方在中年,他如早回,井非不可挽回,只惜限于命数,偏他奉命海外采药,没有赶上。彼时见我文武两门均甚用功,曾经示意,令我异日学他入山修道。我自心喜万分,本欲随往,无如家伯自身根骨不算上乘,幸遇仙缘,全由那场大善功所致,刚有成就,尚未奉命收徒,必须异日请命,不敢擅专。只嘱我好好用功,努力修积,便自走去。行时留下一封柬帖和一片玉符,上注开视年月,命到时开视,如言行事,必有好处。我因事应五年以后,当时虽想敬谨遵办,并还在书房卧室两处留下暗记,年时一久,未免疏忽,又须慎秘,不到时不许开看,偏又遇见前世缘孽。

    “第五年三月,偶往武昌访友。初意限期还有数月,往返留连,就算两月,也只一半,决不致误。所访好友朱文翔先曾寄居岳州,多年总角之交,近一二年方始迁回武昌原籍,彼此情逾骨肉,又都少年心性,见面自是高兴,原定只同聚上月余,即行辞归。

    将近一月,忽有两个武功颇好的朋友,约往南漳县西南的荆山打猎,我一算日期还早,便同了去。一行主仆九人,连在山中七日,猎了不少禽兽。正兴头上,不料这日,我独追一只大香獐,走迷了路,误入后山深处。至夜大雨,寻一危崖暂避,天明惊醒,人已连受湿毒风寒病倒,不能行动,所幸诸友见我失踪,由昨夜起便冒雨穷搜,居然将我寻到,未致野死,等连夜舟车赶回,并在沿途延医诊治,到了他家自不必说,无如病势奇险,连病三月余才告痊可。

    “这还不说,最误事是朱妹文珍十分聪明,世交通家,幼年常在一起。我虽从小便羡慕家伯父仙业,并无他念,双方情分颇厚,后年渐长。才不常见。他兄妹幼孤,只一老母,已在我去前三年病故。朱兄只此一妹,平日友爱。是个品貌文武女红无不美妙的全才,决不肯嫁庸俗一流,平日又常称赞我,料知她心有所属。爱妹嫁与良友,自是愿意,但知我心性志愿,决无家室之想,以为男女年长,双方常见,自生情愫,约我注聚,便由于此。他妹本非庸俗脂粉,老母一死,乃兄不喜旧家礼法拘束,何况有心作伪。于是日常相见,连行猎也同了去,只不过因妹子心高气傲,不看准时机没向我吐口罢了。

    我一向视她如亲妹,起初寒热昏迷,仅觉由路上到家昏卧十多日中,只一睁眼,不分早夜。朱兄偶然还有离开,她却必在榻前,神志不清,也未在意。这日危机已退,人也逐渐明白,才看出她双目红肿,面容憔悴,人瘦去了许多,旁边还有两小榻并列,心中奇怪,刚问二妹也病了么?她忽面红走出,再问朱兄,才知她自我病后,便率二婢设榻侍疾,衣不解带,已十七日,并说我追香獐是由她戏言所激,如有不测,方欲身殉以谢,避什嫌疑?人非太上,孰能忘情?闻言本已感动,再又听出有一天我已气绝昏死,经她度气,含了新请名医特制药汤灌下,才得救转,越发省悟。

    “跟着名医卢老人来,也说我这场病本无生理,虽有所配夺命珍药,但他来已晚。

    经朱兄和她苦求,死马当作活医,终以气大虚弱,第一次清邪之药服后,贼去城空,十九断气,难于挽回。如等用第二副补药,邪毒一同补进,至多保得三数月病中性命,早晚毒发,更是无救。非练过内功的少女出力相救,还须由他指教,将本身纯阴真气调匀,等服药之后,病人大泻将脱,不避嫌秽,就口如法度气灌药,才有一二分望,朱妹竟肯力任其难,才得起死回生等语。受人这等深恩厚德,明知对方用意,如何负心?得妻如此,原可无恨,譬如野死病死,当如之何?万分感激之余,次日就经朱兄示意,立即应诺,定了名分,更无避忌,我又衰弱异常,须人照料,她本美秀,见我病愈心安,容光也逐渐复原,病榻厮磨,两情日益爱好。光阴易过,一晃又三个多月,方始复原下床,这一病,竟将前事忘却。

    “人好三数日,正打算回家,准备亲迎。忽听人言,洞庭湖决口,湘江出蛟大水,猛然想起前事,逾限已然二日。先还疑是本身有什奇遇被我错过,辞别到家,取出柬帖一看,才知家伯因想引我入门,恐教主不允,恰巧五年前归途,无意中听人说起,昔年竹山教妖人为盗君山下面禹王镇湖之宝,曾由海外寻来一条恶蛟,欲用它由水底攻入湖眼藏珍之处,被正教诸剑仙事前布置罗网,到时连诸妖人与恶蛟一齐诛戮。但此毒蛟乃是雌的,伏诛前蹿人湖口另一泉眼深处,将它怀孕多年的两枚蛟卵产下。彼时无人留意,近有一老前辈路过,发现那片水色有异,方始算出。本可当时除去,无如上次大劫本系定数,已仗家伯告密,由青城、武当诸仙以人力消弭浩劫。此蛟仍是上次余波,难于全逆定数,欲使稍微应点,事在五年之后。家伯问明底细,欲使我建这场功德,和他一样,仍以人定胜天,强挽灾劫,知第五年上,恰是仙府同门回山炼丹的例会,不能来此暗助。

    好在毒蛟气候尚浅,又无妖邪作祟,比上次相差天地,时地均已算准,决无差池。为此特意炼了一道灵符和三丸乾罡神雷,并向同门师兄借了一块玉符为我护身,以防万一。

    命我到日去往湖口潜伏,等毒蛟出穴,先用灵符断它归路,再仗玉符防身,用乾罡神雷将它打死,必可成功,我也有了入门之望。

    “看完我自悔恨,最气是日期只差两三天,不出门或是早回固可无事,就算因病延迟,事前五六日我已告痊,只为同了良友和未来爱妻一处欢聚,不舍就走。他兄妹又因我初愈,留我多调养数日,否则也赶得上。方幸决口不大,水只长了三天,水退又发现毒蛟小半段残尸,没有成灾。完婚不久,家伯请人带来一信,大意说此事他曾费了无数心机,不料如此荒唐,只百多日的光阴,都不能在家守候。如非他为人谨慎,防我初见妖物凶恶,临场胆怯,另托一至交道友暗助,几肇大劫。固然此系定数,但修道人遇上这类事,不问成败利钝,必举全力以赴,已然得知,便应禀明师长或是另约能手代往。

    令我代办,本是私心,再如因此成灾,无异家伯造此大孽。总算另托有人,才将妖物除去,虽未成灾,但那道友法力有限,人更小心。因寻我不到,时已匆迫,没有灵符断蛟归路,恐为飞剑所逼,蹿回原生巢穴,更是大患。只得任它走远才下手杀死,虽未伤人,江湖水已高涨,淹没了数十顷田地,将来教主知道,难免责罚,似此不堪造就,痛恨已极。玉符系向人借来,令交来人带回,那三粒乾罡神雷与灵符却未提说。

    “带信的老前辈便是这位木尊者,我年纪轻,木世伯成名在数十年前,自从峨眉二次下山,独身行道,踪迹甚是隐晦,久无人提,来信又只有请木世伯便交此函,更无他语。本不知底,事有凑巧,完婚之日,贺客中有一老武师偶然说起昔年湘江五侠的威望,因而得知他便是五侠中的木鸡。晤时我正送客出门,他老人家素喜滑稽,风尘落拓,不是高眼决看不出。总算我向不轻视穷人,下人们平日管教甚严,见他沿河边走来,也未交信明言来意,一到便说:“叫杨于敏这娃儿出来,我有话说。”我忽想起前闻异相和那枝铁木杖,再者我在本地颇有小名,既来寻我,不会不知,却这等口气,心中一动,立答:‘我便是杨于敏。老先生贵姓?可否寒舍一叙?’他见我执礼甚恭,答说:‘姓木,似你这等没出息娃儿,本不值与你多说,总算还知尊卑长幼,便和你里面说去。’我闻言越料多半是他,表面仍作不知,恭敬延入,备酒接待。他也不作客套,当日吃了一个大醉。席间探间来意,始而不理,待了一会再问,竟遭怒斥。我心里有数,料他有心相试,更不再问。由此我连陪他饮酒三日,非等他醉卧决不回房,终无厌倦。第四日早起,人忽失踪。书房中古玩陈设甚多,家人疑他故意做作,已然得手走去,意欲查点有无失盗,吃我喝骂了几句,将门封锁,亲出寻访了数日,竟无线索,正猜不出他此来用意。

    “这日偶往岳阳楼游玩,归途见望湖居酒肆有人吵闹喝打,入门一问,乃一穷酸,先进店去吃酒,人见他穿着寒酸,本就疑心骗吃,又见所索全是名酒贵菜,虽不便先要钱,暗中却留了心。不料酒量惊人,由早吃到夜间还未吃完,计算钱已不少,春衣单薄,来客未携银钱包,分明无钱付账。只为店大有名,上来不能对客无礼,始而强耐怒火心疼,欲待吃完再说。时候一久,又想借故引客发难,相机反脸,付钱自无话说,不然,便痛打一场出气。哪知来客甚是巧妙,初进门时口气强硬,又极有理,开口便被问住,吃到下午,神态忽变谦和,不端菜去,也不再催索理论。偏生店中名酒岳阳春又好,他早就设辞巧索了一坛去,后要的菜虽不再给他上,先要剩的酒菜还剩有不少,又由酒到杯干变作浅斟慢酌,越发断定是有心骗吃,想磨时候,乘隙溜走。这等行径,俗人眼里如何能容?一面命人加意监防,勉强挨到夜间,客散得差不多,借口将要上门结账,令先付钱,吃完快走。来客一味支吾,先说从无未吃完便要钱之理,后又说自身忘了带钱,‘那想代我付账的人,现在别处饮酒,一会就到,决不误你上门,忙他作什?看你们小气,狗眼看人低,那想代我付账的人还求之不得呢。’众人如何信他,又断定是个骗子,当未走完的酒客评理说:‘人穷想吃,便舍一点酒菜与他。无如他由早吃到现在,专要贵的,单酒就是大小两坛,一文无有,分明存心骗吃,还要骂人。诸位,只有一人说他理对,我们自认晦气,则当放生拉倒,否则,杀人可恕,情理难容,非要他个好看不可。’众酒客有什眼力,也不想想一个人怎能吃下一二十人未必能尽的东西,又早听说,有了成见,七嘴八舌,全说来客无理。有一个姓丁的比较心善,刚开口劝说,令其向店家赔礼,轰走了事。话未说完,吃来客迎面啐了一口,这一来激动众怒,纷纷喝打,正在动手。

    “我一听穷酸,本就疑是此公,为想看他如何落场,存心听完,上楼再一问那形象,果如所料,忙即赶上。初意动手的人定必受伤,到后一看,酒伙因为积忿气大,有的还持着木棍。酒客七人,原是两起,我倒认识多半,仅两人随同动手,连伙计七八人,纷纷围打喝骂。声势虽恶,木尊者依然端坐,饮食自如。对方在自人多手众,不是甲打下去被乙隔住,便是丙的一棍吃丁挡开,妙在谁也不曾觉察,挨啐的一个不特未动手,反率同伴酒友连拉带劝。只是众人忿怒,分解不开。我已得知底细,赶向桌前,先扯开了三四人,大喝:‘此是我杨某老师,在此饮酒等我,为何倚众无礼!’跟着向他行礼。

    众人一听这人竟是我的老师,打入两酒客皆市井中人,首先吓跑,余客也相继溜走。伙计知惹乱子,纷纷跪地求饶。我明知此老理亏,自免不了斥责几句。本心顾他面子,谁知竟不领情,反说:‘你准知我在这里么,我明是想骗吃,等空子来还账,你愿做空子,代我会账原好,小小年纪,为何亏心逼这些无知之人做磕头鬼?这里酒好,本还不曾尽兴,吃你这一做假,气得我也吃不下了,少时我再寻你算账!’越说气越大,将酒杯一甩,起身便走。我几乎无法下台,又怕他滑脱难追,匆匆向酒伙说:‘他老人家想是酒醉,恕你们无知,明日去往我家取钱。’边说边追。只姓丁的未走,并还想拦木尊者说话,吃他迎面一掌推开,也随在后同追。追到门外,人已不见。

    “姓丁的当是我老师,向我打听,求见一面。问是何故,才知他日前早行山野间,见前路结有一团彩霞,风吹不散,心方奇怪,人已走近,发现二蛇交尾,同时奇腥刺鼻。

    幸退得快,未被警觉,绕路回家,由此心头烦渴,鼻间老有腥味。今日被友人强约到此,酒后更甚,方忧疑想走,忽遇双方争执,所吃钱多,无力代还,正劝解间,吃木尊者啐了一口,当时一股热气迎面扑来,头脑一清,烦渴全去,只鼻间犹有余腥。觉出奇怪,一面阻住代抱不平的同伴,正在劝解,意欲请问姓名,代会酒账,相机结纳,我便赶上,并说木尊者行时这一掌正打向口鼻间,一点不痛,却似具有吸力,连心脏都被吸动情景,鼻间余腥立净,定是异人,故欲求见。我推说本不相识,也因看出异处,又先问出有等入会账的话,故意如此说法。随即作别。

    “到家一看人已先在,见面方始交信,说我狡猾,不过孺子尚还可教。他一身寒素,只在风尘中随缘遇合,虽然嗜酒,从不轻易扰人,因你好友子侄本有入道之望,偏以夙世情孽,自误良机,家伯有事在山,又不愿与我再见,值他要那玉符一用,请其自取,并带来函,到后见我人尚聪明恭谨,本意成全,无如他已不再收徒,只说目前群仙四九天劫已过,虽然各正派中人大都飞升或是兵解,不似前数十年之盛,似他这样以散仙隐迹风尘或是名山隐修的仍有人在,只要有志向道,留心物色,并非无望;那三雷一符却有大用,非遇见敌人以邪法相迫或遇妖物不可妄用。我再三求教,除武功曾经指点外,道法剑术终未肯传。可是他每三年必返湘江省墓,来必住在我家。我常向外访求异人、有道之士,便由于此。婚后才二年,弟妹便死,尚幸留有一子,至今不曾续娶。向道虽极坚诚,多年并无遇合。每值木尊者省墓之年,我必赶回恭候,屡次请求援引,指点明路,均答有志竟成,时至自知,不肯明言。昨日忽然来此,席间只说了句明年端午要往嵩山,节前五六日便须赶到,也未说为了何事。知他每于有意无意之间预示先机,事后全有应验,心疑于我学道之事有关,试请同往一游可否。他说谁愿去都可,只在嵩山见面,不能同路,便不再说。今日二哥便来,才知他和人订约之事。这位老人家性情古怪,近数十年,便他家乡也无人知他来去,除非自愿相见,你想寻他却是难极,当众宣扬,更犯他恶。我料他对你也许有什用心,你那行踪来意必然知道,否则,今年不是省墓之期,怎会先你一日到来,这等巧法?

    “依我之见,二哥在此住上些时,他如愿见,必还要来,一月以内不见便是无望,好在嵩山之约我也必往,期前当可见到。贼党人多势众,此老虽只有一人,但他此行必专对妖僧妖道,未必会向凡人出手。贼党又是各凭武功,交手的人必多,你我必须多约能手。分手五年,我异人虽未寻到,也还交下几个有本领的好友,等过一个月,你我便走,一面约友赴约,一面物色异人。好在你我心志相同,至多白受跋涉,期前终可见到此老。他虽未必收徒,见你向道心诚,指点明路,连我一齐沾光,也许都有望呢。”

    明远听木尊者不肯收徒,虽然失望,总算问出底细,至不济,期前总可将人见到,许有机缘也说不定,随口应了,在杨家住了些日,木尊者仍未再来,心仍希冀,强着杨于敏去往木尊者故乡和湘江洞庭一带寻访,始终不见形迹。

    转眼月余,二人一同起身,先入川去寻于敏的好友,当年北疆二十三侠中的铁抓方明矩、巨灵掌马-、天外飞鸿鲁瑜。方、马、鲁三侠前年偶游洞庭,恰值于敏陪木尊者驾舟游湖,三侠全认得木尊者,过舟求见,因而订交甚厚。二人寻到三侠隐居的成都桂湖附近,恰好都在,均允赴约相助,只不久要往云龙山一行,不能当时同去。明远幼年从师,曾闻北疆诸侠与天山飞侠狄梁公父子叔侄威望盛名,不料三侠竟是培平湖自马山中名人,知他们所交识的剑侠异人甚多,又是一见投缘,再四求教,指点明路。

    鲁瑜道:“并非我们不肯援引明师,只为此事一须自家根骨心志,更须缘福夙因,或是生有自来早已命定,说难极难,说易又易,无法强求。即以我三人而论,非但大漠庄隐居的川东五老俱是陆地神仙,便恩师周山主、座上佳客雁山六友之类,甚至一班同辈盟友中的兄弟姊妹,也颇有几个飞行绝迹的有道之士。后来五老命人取还昔年所失灵药奇珍,各带几个根器功力都好的门人子女成道飞升。恩师听了五老之劝,将人遣散多半,带了余人,另辟乐土隐居。这班会剑术的人也自奔前途,各有成就。老少异人奇士也见过不少,进益固有,要想追踪学步便办不到,至今故我依然。即或偶与相遇,也仅有事得点帮助关照,求道一节依然爱莫能助。再以杨老弟而言,他伯父便是剑侠,木尊者那么孤高耿介的人,竟肯一到岳阳必往他家小住,情分可想,如何至今未为援引?此便可以为证。照我三人所知,风尘中尽多异人、有道之士,有无这等根器福缘固关紧要,自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真能虔心相求,百折不回,也非无望,只不敢说一定罢了。

    “依我之见,木尊者生性疾恶,必是前数年,黄山始信峰,他助秦岭三老与乾坤八掌地行仙陶老前辈诛戮五台、华山两派余孽时,曾有数人胆怯未到,因而漏网。前年陶隐君与三老等十余位正教中有名人物,不是道成仙去,便是闭洞勤修正果,不再出世。

    群邪又复骄狂,再受着一些盗贼上豪供养,同恶相济,愈发横行。欲乘此时一网除去。

    贼党既敢与这位老人家订约,必有几分自信,并想乘此一会,敲山镇虎,成名之举。照我近日耳闻,恐还不止何兄一家镖局,单是你那对头也无此魄力。地主蔡氏夫妻虽是洗手巨寇,尚非寻常盗贼之比,肯借地方,必有原因,也许事早前定,何兄等适逢其会。

    他知木尊者劲敌,又与此会主持人有交,就此引往,一举两便,甚或取巧贻祸于人都不一定。

    “依我之见,我三人固是必去,但此行人多无用,双方俱有异人,如有伤亡,反而难处。二位由此溯江而下,沿途约人之事大可不必,既然志在寻师学道,木尊者既肯垂青,当有原故。而嵩山有此一会,期前必有高人暗中赶往,照例已然订约接帖,不到会期,遇上也不至于动手。二位何妨一路游玩,先回开封,过年便往嵩洛一带住下,等候时机,并探敌人虚实,不是好么?”

    二人也因铁掌金丸鲍义良友久别,所居离嵩山既近,眼皮又宽,此事定必知底,谢了指教辞别。于敏少年公子,无什见闻,只看出三侠武功甚高,还不知底,路上经明远一说,才知北疆二十三侠,倒有一半剑仙,最不济的也都得有师门真传,练就太乙罡气或少阳神功,并均受过天山飞侠狄家父子指教,学会七禽掌法,预计所约诸人如何能与之比?委实可以无须,事又凶险,一个失措,反累良友,便把前议作罢。先往峨眉、青城诸名山明游暗访,仍是一个异人也未遇上。最后寻到青城派长幼群仙隐修的金鞭崖,只见峭壁千寻,云雾密布,苔厚二三寸,其滑如油,休说是人,蛇兽也难上援,连候三日夜,虔诚跪求了多次,于敏更向伯父杨永位求宽恕,特赐恩怜,终无回应。二人心仍不死,又在近峰巅遥望,忽然云开崖现,乃是一座极险峻的峰崖,草木全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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