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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小说网 www.23wx.cx,翼人影无双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附近大林坡相通,我们前月未落雪以前曾经来过,休说夭已二更左右,便是未下雪时,太阳只一偏西便不见有人影,此时如何会有火光?"话未说完,遥望前途寒林掩映中又有火星连闪两闪,宛如飞星过渡,端的快极。

    当日天气虽好,因在十月底边,上面虽满天寒星,下余却是一片漆黑,全仗雪光反映,三人又是练就目力才能辨路。这时西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天气也越发酷寒,有时一阵朔风过处,吹得沿途缀满冰雪的寒林萧骚乱响,宛如繁金碎玉交鸣如潮。因未戴有面具,只管功力深厚,那被西北风卷来的残冰碎雪做一大蓬扑向脸上,照样也是冷得难耐。

    如换常人,此时此地早已冻僵倒地,哪里还能冲风急驰?只为少年好胜,当着初见的人谁都不肯说出一个冷字。地面崎岖不平,险滑已极,上来又是越野而行,铁、南二人以前虽曾往来几次,那条道路已被积雪掩蔽,先是有心避开,后是看不出来,文婴更是路生,心中有事,只想避人,专选林木较稀之处穿过,迎风说笑,均未想到走上以前往来那条道路走起来方便得多。及至火光初现,还未觉得那是道路,等到未了两次发现,方始看出那团火光贴着地面三四尺凌空而驶,其急如飞,晃眼便由侧面做一弧形绕向前面,比三人要快得多。心想:"凭我们的脚程轻功常人决追不上,就说冰雪崎岖,迎风而进,又在互相说笑,遇到风力太大,内中夹着大量冰雪,逼得人气喘不转还要侧身倒立,风过再走,或是背风倒退而行,比起平日也慢得多,此人和我差不多同一方向,也不应在我们稍一停立观望之际便被抢向前面。如是仇敌,决非弱者,单运轻功先就比他不过,这高本领的人,下山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岂非奇事?"

    正低声谈论间,前途火光又现,相隔虽远一些,却比先前慢了不少。铁笛子首先醒悟,忙即低喝:"此人可疑,并且还是两个,我已想起他所行之处乃是一条坡道,我们由斜里穿过只十余丈便可走上平地。昔年由华家岭起身时曾见人脚踏雪里快,坐了雪橇滑雪而驰,真个比飞还快。你看先那一点火光宛如流星过渡,快得出奇,此人脚下定必踏有雪具,半夜三更,飞驰在冰雪山野之中,就非仇敌也非常人。既然相遇,我们沿途说笑,他在后面,下风听去难免警觉,前途不远往左一转便是我所说小村,黑雕就在当地隐藏,必已先到,我们逆风而行,冷还好受,随风而来的冰雪却真讨厌,快将面具套上,索性追将上去,就是未穿雪具,没有他快,走上人行道路也好得多。"

    文婴闻言,方一迟疑,遥望前途果是两点火星,业已会合,仿佛一个正在前途相待,各用火光发出信息,刚一见面火光立隐,更不再见。由斜刺里赶去至多二三十丈光景,照对方这样快法,除却有意相待,踪迹已泄,想避也避不开,否则决追不上,何况此时,又有一点耽搁,低声笑诺,自将面具取出套上。那特制皮套加上风镜越发风雨不透,二次冲风前进,果然容易得多。三人均觉方才防人看破,未戴面具,白受许多寒风冰雪侵袭,忘了深夜之间怎会有人,结果发现两人,反要戴上,岂不可笑?南曼开口想说,被文婴拉手止住,由斜刺里横断过去,路更险滑,中间还隔着一道河沟。三人急于追赶,那两个持灯飞驰的人过时由一陡崖上面急驶而下,等到发现前途有一深沟,人已快到边上。总算南曼在前,首先警觉,本领又高,忙将双脚朝崖口边上,用力一蹬,施展轻功斜飞而下。铁、晏二人闻得前面惊呼,也自警觉,一同纵落,飞驰过去才得无事。否则以三人的功力,虽不至于送命,事出意外,走得正急,失足轻伤也所难免。再往前两三丈便到正路,铁笛子笑说:"方才好险。"文婴接口道:"险倒无关,倒是南姊过时喊了一声,恐怕已被前面两人听去,我们还要仔细一点才好。"

    铁、南二人均党文婴非但本领甚高,别的也必来得,否则这样美貌的少女,师父决不许其一人下山随意往来江湖之上。就说女扮男装,声音笑貌到底不同,稍微留心的人仍可看出,便她本人也是十分自信,心高好胜,老想人前显耀。自从上路之后偏是这样顾忌,仿佛前有大敌,随时随地均在戒备,惟恐狭路相逢,被人看破神气。开头疑她来路途中吃了人家的亏,虽然逃避得快,未遭毒手,事后想起却是胆寒。也许敌人力强势盛,虽有三人合力也非敌手,恨不能赶紧将那难关闯过,才会这样谨慎小心。后来仔细查听她的口气却又不像,并非怯敌,偏又怕人看破,实在不解,问她又不肯说,闻言刚把南曼一拉,不令多问,文婴已自看出,笑道:"二位哥哥姊姊莫当我是真个怕什敌人,这里面暂时实有说不出的苦楚,到了前途自知底细。我也不会隐瞒,万一途中遇见可疑人物,还望暂勿动手,由小妹上前问明底细再作道理。我知师兄南姊身边带有两种信号,一是师父特制角哨,一是各式旗花和那灯筒,这两样东西由新桃源来时崔师姊曾经交我带在身旁,以防万一之用。如其有人将我引开,请不要跟去。来人我也未必相识,如有不测,我将这两种信号随便发动,再往应援也不为迟。照此行事我便可以交待过去,不致违背师恩遗命,负人之托了。"

    铁、南二人一听,料知此与乃师有关,回忆昔年文婴之母黑衣女侠晏瑰之妹晏霜娥的身世经历,便明白了几分,文婴从的又是母姓,全都醒悟。这类事对方不说自然不便多问,刚刚同声笑答:"我们怎会多心,必照文妹所说行事,但是人心险诈,我们强仇大敌又多,请文妹多留点心便了。"文婴闻言方答:"师兄师姊真好,其实我也不想瞒人,不过暂时还有碍口之处而已。"

    话未说完,忽听来路一株大树后有人笑说:"人家都走远了,还不快追!"三人一听语声来自下风一面,说得这么真切,又是一个女子口音,大惊回顾,只见来路林中暗影里有一黑影,略闪不见,对方动作极快,自己又正向前急驰,一来一去相隔越远,照那人的身法决难追上,方想,又遇见一个脚程快的,遥往前面又有火星出现,连闪两闪。

    三人听出身后那人不似怀有恶意,文婴又想起昨夜所遇异人,越发心急,见铁、南二人还在迟疑,忙道:"小妹现在想起一事,左右两难,如其所料不差,仍以见他为是,否则这位老前辈不会暗中跟来向我提醒。这便是昨夜所遇那位异人的口音,方才两点火光定是那两个该死的贼子,非但不想避他,最好就势除去,多少也可出口恶气,请快追吧,能够追上才好呢。"

    说时遥望前途,火星明灭闪动,这次竟不再隐,只是一前一后相隔颇远,内中一处并还偏向道旁林野之中,仿佛立定相待神气。文婴气道:"此时我已想起,定是昨夜异人所说那两个万恶的狗贼无疑。我真粗心,只愿防备孙庄那人看破,忘了这两贼的外号。

    师兄说他脚穿雪具,一点不差,想是我在孙庄露了形藏,不知怎会被他晓得,暗中掩来,尾随在我们身后。照此情势,我们踪迹早被看破,正不知何故,见人之后不敢对面,又自溜走,想不出个道理。这时忽在前面相待,多半诱敌之计。这两个仇敌虽只昨夜听说,不曾见过,只知他那本领和现在所用双地煞、小流星的外号和那一手毒药暗器,但他父母师长均是凶人,行踪尤为诡秘。既然停步相待,必有拿手,我们还要留点神呢。"说时三人业已顺坡而下,一路飞驰,看出最前面一点火星似往后面会合,飞驰上一段忽然不见,最近的一点仍在原处闪动,但是前往决非正路,偏在道侧,相隔还有七八丈。文婴因仙人掌又重又大,解开应用比较费事,业早取出,分持手内,包袱斜挂肩上,心情也颇紧张。方说:"这厮毒药暗器厉害,师兄师姊兵器怎不取出?前面就到,我们走慢一点,天黑路滑,莫要上他的当。"

    铁笛子到底久经大敌,途中留神,看出侧面肢陀起伏,不像有什平地,二女几次想要穿近,由斜刺里穿过,均被拦住,说:"如非有这一片斜坡,黑地里我也想它不起。

    这一带原是一片乱葬冈,肢陀最多,决非用武之地,就有埋伏也不应设在那里,我们并不怕他暗算,只防受他愚弄,等我看准形势再定。"二女只得罢了,及至赶到当地,和那火星停处已成平行,文婴又想改道纵去,铁、南二人刚同走不几步,南曼方说:"这火光如何不见闪动,与方才所见不同,莫非人溜了吧?"铁笛子已将二女拦住,接口笑道:"文妹且慢,我们上了狗贼的当了。此是疑兵之计,人早离开,只为来路一面林木较多,地势倾斜,我们走得太急,隔着大片疏林,天又有风,仿佛灯光不住闪动明灭,其实在火光初出现时贼党业已逃走,有心叫我们多走冤枉路,以防追上。风势一止,他放在那里的灯光自然不再闪动,你如不信,无须往看,相隔五六丈我用一个雪团便可打灭,有无贼党埋伏就知道了。"

    二女还在将信将疑,铁笛子的手法本是百发百中,打得又远又准,早将地上积雪抓起一团捏紧,抢前两步猛力掷将过去,火光立被打灭。又连抛掷了两团,笑骂道:"这厮真个可恶,前面虽无埋伏,路却险滑已极,还隔着两条雪沟,他逃也罢,还要巧使我们多费点事,真个可恶。我料这厮也许由大王坟附近便在暗中尾随了来,照此情势理应一场恶斗,不知怎会费了许多事,冒着寒风尾随奔驰了这一大段,双方还未对面便自溜走,莫是文妹所说那位前辈异人突然现身将他吓走了吧?"文婴想起乃师临终所交的那张遗嘱,早就悲愤填胸,只是不曾露出,闻言虽觉有理,仍不死心,仗着贴身皮衣刀剑不透,只将两眼风镜护住便可无害,手中仙人掌又是专防镖弩之类的利器,正和南曼商量,欲往察看。铁笛子见她先前怕人看出,忽又如此激昂,知道方才所料不差,笑说:

    "要去都去,看那灯火是否特制也好。"

    忽见前面似有火光映照,心疑敌人还有埋伏,恰巧旁边有一雪堆颇高,纵身上前一看,不禁好笑起来。二女也自赶上。原来前面对头悬灯之处乃是一株枯树,秃干枯枝本来雪积不住,再被狂风一吹,上面积雪多半吹落,下面又是一片凹崖,崖脚空着一大片,点雪俱无,却有不少枯草,堆在凹中,离开上面深达丈许,土沟甚宽,逃贼的灯便挂在树上,相隔大远,虽只见到一点火光,内里想是油膏所制灯蕊。火力甚强,被雪团打落下去。恰巧坠在下面那片枯草之上,当时引着,灯筒中的油膏也被火烧熔,于是将崖脚未被雪压的一片枯草全数点燃,崖上下全被照亮,哪有人影!

    二女方觉铁笛子所料不差,忽然遥望天边似有豆大两粒火星,又似前后会合,互相闪得一闪更不再见,料知贼已逃远,这样黑天雪地决难追上,再用灯筒照见二贼所过之处,均留有两条雪痕撬印,内中一条正是去往悬灯之处,但是未走回路,一算途向,与前途准备投宿的黄茅村一在正南、一在西北,略一商计也就拉倒。晏文婴先未想到平日时刻在念的深仇大敌会在这里狭路相逢,如其事前得知,稍微留意,便不致被他滑脱。

    再一想起昨夜那位前辈异人曾说,双地煞、小流星就要寻你,杀母之仇遇时不可放过,更要留神狗男女的凶毒,不与铁、南二人相见同行同止不可上路之言,一时疏忽,只顾防那另外两人,意将此事忘个干净。从来机警仔细,竟会这样粗心大意,越想越恨,无奈仇敌业已逃远,为了天黑路滑,走了半夜才只四五十里,彼此都有一点饥渴,就是不寻宿处,也要觅地饮食。铁、南二人看出她闷闷不乐,再一劝解也就罢了。

    铁笛子随将灯筒取出,朝西南方空中亮了几亮。文婴知是招呼黑雕的信号,忙说:

    "听大姨说,此雕天山特产,从小便经恩师和师兄师姊豢养训练,非但猛恶灵警,目力更强,能在黑暗之中察看地上动静,更能隐身高空暗云之中,连经许多时刻飞翔不倦。

    我们虽与狗男女去向相反,相隔并不甚远,此雕空中飞行晃眼追上,它又深通灵性,能够分辨敌人,师兄可否将它喊下,请它代小妹察看仇人踪迹么?"铁、南二人笑道:

    "我们心意也是如此。可惜二贼去路相反,天又大黑,不知是否藏起。只要前途没有二贼藏身之处,此雕必能寻见。"

    三人正说之间,遥闻空中起了极轻微的异声,南曼笑说:"大黑来了。"文婴抬头一看,西南方高空中似有两点金星同时隐现,南曼业已抢过铁笛子手中灯筒朝那金星来路晃了两晃,异声立止,紧跟着星光也自隐去,方想,此是雕的双目,听说此鸟金眼电射,约有小酒杯大小,夜间更亮,老远都能望见,此时相隔越近,飞得又快,如何反看不出?猛瞥见南曼一声低哨,纵身一跃两丈抢上前去,同时目光到处,一片黑云已由暗影中自空飞坠,正朝南曼当头压下,跟着又听一声低啸,与方才所闻异声相同,知已降落,忙和铁笛子赶将过去。还未近前,忽见两团金光远射数尺,正对自己一面,地上立现两团亮光,同时看出南曼左膀叉腰而立,那只半人多高的金眼大黑雕正停在她时环之上,南曼手伸腰间粮袋之中,正将方才向铁笛子讨去的干肉块取出,抛向雕的口里。见面一问,才知那雕灵警非常,因其身形高大,飞将起来两翅横宽,长达丈许,知道主人不愿它惊人耳目,又恐无意之中受了仇敌猎人的暗算侵害,目光又强,所以飞行起来,除却现身应敌,全部高升云空。就是夜间接到主人信号,由空降落,老远望见翔空飞来,快要临近,也是先作低啸,然后看准地方,双目微闭,将目光隐去,方始和箭一般,两翼一收,朝着主人这面飞投下来。

    自从铁、南二侠二次下山带它出来,五六年内常人谁也不曾见到它的真相,也寻不到它的踪迹。铁、南二人所发信号又是附近有敌的表示,所以来得更是隐秘神速。文婴先虽听说,还不知道如此灵巧,见它顾盼之间那么威猛,对这两个主人固是亲热已极,便是自己和它才只第一次对面,也是那么驯善,试探着稍微抚摸它的毛羽,竟将雕头伸出,朝自己胸前挨蹭,表示亲热。及至讨了两块肉去喂它,也是先用它那铁嘴的尖噙去,到了口里方始仰头大嚼,轻得使人无觉。那两条短腿真和小树干一样,又粗又壮,握将上去其坚如铁。两只钢爪比人手还大得多,伸手一试爪尖锋利如钩。这时轻轻虚抓在主人时弯之上,动作之间仔细已极,仿佛惟恐伤人神气,不由又惊又爱,赞不绝口,笑问二人:"见了别的同伴是否如此?我和它初次相见,这样威猛之物怎会这样亲热驯善?"

    南曼见她拿着灯筒照了又照,处处显得天真稚气,笑答:"文妹,你只当是此时初见,哪知这东西心灵眼尖,当你日里动手时它早看出你的来历,你又戴了面具,拿了仙人掌,当然一见而知是我们的至好姊妹,你又那么爱它,自更和你亲热了。"说时,那雕已将肉块吃了不少。铁笛子笑说:"你那一袋于粮,昨夜南妹业已失去,且到前面为你想法,或是把我们的于粮分些与你。方才还有两个敌人要你去查探呢。"说罢朝着西北方打了一阵手势,又指了两指,南曼左膀一抬,那雕立时就势腾起一丈多高,方将两翅展开,略一闪动,便自冲霄而起,晃眼直上高空,方始露出两点豆大星光。文婴估计离地已高,正在连声夺取赞,那两点星光忽然由大而小,再一转眼便自不见。初飞起时满地风声,扇得附近一株大树上面的冰雪哗哗乱响,所有枝柯一齐震撼,残冰碎雪飞舞如雨,声势甚是惊人,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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