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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如期召开,重点讨论公车改革方案问题。参加会议的除了市委常委以外,人大、政协、纪委的一把手和方案的设计者调研室和政府秘书处、财政局和机关事务管理处的头头列席会议。

    会议由市委书记及洪钟华主持,洪钟华内心里对这两个改革方案都不满意,认为一个太左,一个太右,思来想去却又找不到一个折中的、行之有效的更好的办法来,只好端着这两个体现了公车改革方案两个极端的方案到会上讨论。他心里的底线是:不管哪个方案,总得通过一个方案,通过了,对上面就好交待,具体执行过程中,有什么问题再随时调整、修正。正像老百姓俗话说的:有了总比没有强。

    会议首先由财政局局长向常委会说明他们的改革方案和思路,事先,这两套方案都已经印发给了与会人员审阅,所以财政局长没有再重复方案内容,主要是针对方案里设计的公车改革以后官员们上下班、公务外出的乘车规定作了一些补充性的解释。财政局长和机关事务管理出拿出来的方案比较彻底,就是今后所有领导干部一律不再配置专车,车辆配置也不按照职数设置,市一级的领导上下班可派车接送以外,其他领导干部上下班交通工具一律自己解决。凡是出市区的公差一律不得乘坐专车,都要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现有的各机关单位的公车一律压缩三分之一,压缩下来的公车封存,从现在开始,三年内铜州市的公车更新一律停止,确因工作需要更新的车辆,从封存的公车里面调剂,彻底改变干部把使用公车当成一种待遇的习惯,让公车真正成为公务用车

    调研室和秘书处提交的公车改革方案基本原则也是压缩现有公车数量,改变干部们把公车当成待遇的习惯,但是跟财政局、机关事务管理处提交的公车改革方案最大的不同点在于:要给所有公务员包括财政全额拨款的事业单位工作人员,按照职务级别发放交通补贴,最多的三千元,比如洪钟华、万鲁生和其他市级领导班子的一把手,市五套班子副职两千五百块,正处级两千块,副处级一千五百块,正科级一千块,副科级八百块,普通工作人员五百块等等。华三八的说法是:公车虽然不应该成为待遇,但是乘坐公车还是公务需要,现在公车压缩了,过去很多应该乘坐公车办理的事情不能乘坐公车了,需要干部自行解决交通问题,这个负担不应该由干部自家承担,所以应该发放交通补贴。

    两个方案说明完了以后,照例会有一个沉静时间,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打头炮表态支持哪个方案,大家都在等,等着看洪钟华的态度,然后再根据自己的实际利益确定对洪钟华的态度积极跟进还是采取尽可能合适的方式表达不同意见。

    洪钟华主持召开的常委会次数太多了,这种状况他也心知肚明,今天这个会议,如果让他表态,他肯定支持财政局的方案,仅仅是冲着每个月要给他三千块钱的交通补贴他也不敢拿。如果表态支持了华三八他们的方案,不管自己有没有那个想法,人们心里肯定想得是:华钟华又再变相给自己加薪捞钱了。洪钟华希望大家能跟他一样,支持财政局提出的改革方案,因为,说到底,公车的准确称呼应该是公务用车,而不是干部的待遇标示。再说了,如果真的给干部们发放车改交通费,老百姓一定会痛骂不说,财政是不是能够支撑也是一个大大的未知数。

    会场闷着,闷得让人尴尬,闷得让人心烦。洪钟华受不了了,只好委婉地把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我个人认为,公车改革不仅仅是一个遏制公车泛滥、压缩公车费用开支的经济问题,而是涉及到整治公车腐败、消除干部特权的政治问题。所以在公车改革的问题上,我们既要态度坚决,又要慎之又慎,要从政治制高点来看待这个问题。如果我们这边压缩公车,那边给干部们发钱,而且一发就那么多,设身处地地想想,如果我们是人民群众,我们心里会怎么想”

    他话还没说完,万鲁生就马上表态支持:“就是,我同意洪书记的意见,交通补贴太高了,太高了,老百姓知道了肯定得骂娘,就拿我说吧,公车改革了,我就不敢保证我不用公车了,其实公车还得用,反过来一下子每个月给我发三千多块,等于我一下子工资翻了一番,难以服人,难以服人啊”其他一些领导也纷纷表态:“就是,补贴太高了,不好给老百姓交待。”

    这样的表态让洪钟华哭笑不得,明摆着,这些领导都比较倾向于华三八他们提出来的公车改革方案,公车可以压缩,但是要发钱。唯一的差别就是,补贴太高了,不好意思。

    财政局长板着脸嘟囔了一声:“财政没钱。”

    但是他的话根本就没人听,人大主任首先表态:“我看还是调研室和秘书处的那个方案比较合理,大家坐车干私事的不能说没有,但是绝大多数还是为了工作么,即便上下班坐了公车,上下班是干什么?不就是干工作吗?干工作发生的交通费用,总不能让干部自己负担吧?如果那样,今后谁还会干工作呢?”

    人大主任的意见得到了与会者纷纷支持,洪钟华恍然想到,与会的人都是公车拥有者,如果公车改革了,发补贴与会者也都是最大的受益者,叫他们讨论公车改革方案,其结果不言而喻。政协主席半开玩笑地问万鲁生:“万市长,你说补贴高了,我同意,可以压一压,你觉得压多少比较合理,压多少你市长的腰包能掏得出来?”

    万鲁生嘻嘻哈哈的说:“见一面分一半,华三八他们的方案是漫天要价,我就来个就地还钱,拦腰砍一半,拦腰砍一半怎么样?”

    大家纷纷赞同:“可以,可以,砍一半对干部和老百姓都能交待得过去。”

    万鲁生问洪钟华:“洪书记,你的意见呢?”

    洪钟华只好说:“这样吧,大家还是表决一下,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希望大家能够认真一点。”

    人大主任别别扭扭地顶撞:“我们都很认真啊,常委扩大会议谁敢不认真?”

    洪钟华没有搭理他,这个人年龄到杠了,再干半年就要换届回家等死去了,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下一块人生路标就是火葬场的大烟囱,所以难免有些日暮途穷的失落和沮丧,从今年开始已经不再干工作了,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旅游、玩乐上。即便干工作也会经常做一些别扭事儿,说一些放肆话儿,好像他年纪到杠遇到的一切问题都是党和政府造成的,动辄摆出我快退了我怕谁的架势,恨不得跟所有的人都掐起来才舒服。

    洪钟华连人大主任看都没看,径直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下面大家举手表决一下,今天是常委扩大会议,不是常委的领导同志也一起表示个态度。同意财政局和机关事务管理处改革方案的请举手”

    没有一个人举手同意这个方案,大家都是圈里人,利益一致,谁要是赞同这个方案,谁就成了官员的公敌,谁也不会犯傻,做这种损人害己的事情。

    “同意政策研究室和秘书处公车改革方案的请举手”

    大家的手齐刷刷地举了起来,万鲁生举着手嘴也没闲着:“我坚持我的意见,补贴数额要砍一半啊,不然我不同意这个方案。”

    大家也都学着他的样儿说:“对对对,补贴数额太高了,砍一半,砍一半。”

    公车改革方案最终得到这个结果,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在座讨论改革的人,哪个都会在改革方案实行以后,继续乘坐公车,而且还能额外增加一笔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只有财政局长两次都没有举手,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洪钟华专门问他:“你是什么意见呢?”

    财政局长说:“我的意见就是我们提出的那个改革方案,除了那个方案,没有别的意见。”

    洪钟华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尽管他事先也估计到财政局那个改革方案在会上通过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以这种方式顺利地通过了华三八他们调研室的改革方案,又让他有些遗憾,这个方案实际上肯定了一个方案之外的命题:乘坐公车就是干部应该享有的特权,取消这个特权就得国家花钱补偿干部的特权损失。唯一能够聊以自慰的是,不管即将推行的方案是不是让人满意,总比没有强,总是可以向省委张书记交待的一个事儿。尽管可以向省委张书记作出交待了,但是洪钟华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心里沉甸甸的好像胸腔里装的不是心肝肺而是一堆生锈的铁屑。

    下班的路上,洪钟华一直郁郁寡欢,司马达每到这个时候就不敢说话了,用沉默陪伴市委书记的沉默。洪钟华看着窗外滚滚的车流,经过公交车站的时候,蓦然想起了李桂香母女,便问司马达:“那天我们送到医院的女同志你后来见了没有?”

    司马达回答:“见了。”

    洪钟华问:“情况怎么样?”

    司马达回答:“好着呢,没事了,我帮她找了一份工作,当交通协理员呢。”

    洪钟华:“嗯,很好。”

    司马达说:“就在我们天天经过的那个东街口,你可能没有注意。”

    洪钟华:“嗯,可能我没有注意。”

    司马达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洪钟华:“洪书记,我看你今天好像不太高兴。”

    洪钟华叹息一声:“没有不高兴,就是有点无奈,觉得力不从心,就好像人掉进漩涡里,浑身力气不知道该怎么使,怎么扑腾都出不来。”

    司马达没吭声,洪钟华反过来追问他:“你怎么了?也不高兴?”

    司马达咧嘴笑笑:“没有啊,我在想,洪书记您是一把手啊,怎么还会无奈呢。”

    洪钟华又有了发感慨的机会:“过去常说啊,我们要做螺丝钉,可是,既然做了螺丝钉,就只能当螺丝钉,随着机器的转动而转动而已,如果还是一颗质量不过关的螺丝钉,那就更难以发挥什么作用了。”

    司马达对洪钟华的话半懂不懂,也没办法插话,只好啥话不说,专心致志地开车。经过东街口的时候,红灯亮了,司马达把车停了下来,司马达看见了李桂香,李桂香正带着一队小学生过马路,司马想给洪钟华说一声,可是从倒车镜朝后面扫了一眼,洪钟华的脸色阴沉沉的,司马达就咽下了那句:“洪书记,那不是李桂香么?”

    车轱辘陷入了丧魂落魄的状态,那天市纪委的人找他谈话,三下两下人家就把他给搞了个底朝天。谈话结束的时候,纪委并没有让他履行在谈话记录上签字的程序,为了表现个好态度,车轱辘主动提出要求在记录上签字,纪委那位一直没有发言的科长告诉他,不用签字了,现在在记录的同时都有录音,而且这也不是司法调查。纪委专案组三拳两脚就令车轱辘缴械投降了,便也不再为难他,既没有滞留他,更没有像那位交警队的王队长直接双归,而是让他回去后写一份书面的“情况说明”材料交给郭晓梅,由郭晓梅转呈市纪委。所谓的“情况说明”材料,是人家客气的说法,实际上就是让他写一份交代材料交给郭晓梅。

    车轱辘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万念俱灰,丧魂落魄。他不知道自己今天算不算态度好,如果算态度好,纪委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会不会宽大一些,处理是肯定的,但是如果能好赖保留个职务,让他给纪委领导磕一百个响头他都干,遗憾的是纪委领导大概不会接受他这一百个响头。

    车轱辘强迫自己冷静一些,找出纸笔,准备写交代材料。可是他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脑子活像一口正在熬沥青的大锅,黑乎乎粘乎乎乱哄哄的根本没办法思考。同样一个事实,采用不同的叙述方式,给人产生的印象和得出的结论往往会大相径庭。现在车轱辘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在不违背事实的情况下,让人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责任,发生的一些错误仅仅是一时糊涂,并进而让人家对他的错误理解、谅解、宽容一些。最终在处理的时候能够轻一些、宽一些。如果能够保留职务级别,给一些行政警告、记过、通报批评之类的处理那他就谢天谢地了。基于以上目标,撰写这类交代材料,需要清醒的头脑和智慧的分析判断还要有过硬的文墨功夫才行。车轱辘现在一脑子浆糊,哪里能够做得到那些,光是“关于我发生车祸和发生车祸后的一些事实经过”这一个标题,他就连写连撕了十几遍,揉成一团的废稿子活像满地的白花,把他的办公室装扮得好像刚刚开完追悼会的现场。

    下班时间早过了,电话响了,车轱辘的老婆催问他回不回家吃饭,车轱辘的心情非常恶劣,说了一声:“有事,不回了。”就压了电话。他老婆的电话随即又拨了过来,车轱辘看看电话显示的是他老婆的号码,干脆拔掉了电话线,又关掉了手机。车轱辘看看手表,已经七点半钟了,过了下班时间一个多小时了,难怪他老婆会打电话过来找他。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得震天价响,车轱辘吓了一跳,脑子里甚至瞬间掠过一个念头:不会是公安局把他作为交通肇事罪嫌疑人来抓他吧?这个念头让车轱辘的腿再一次的发软:“谁、谁呀”

    “我靠,你干吗呢?闭门思过还是准备自杀?”

    车轱辘一听到“我靠”两个字,松了一口气,随即气恼地骂了一声:“我靠,你也凑热闹来欺负我了。”说着,过去拉开了门,门外露出了惊叹号那张窄条脸和脸上的那两颗惊叹号。

    “你怎么跑来了?”车轱辘问道。

    惊叹号进门看到满地的纸团,嘻嘻哈哈的表扬他:“我靠,不错么,态度很认真么,写了这么多,怎么都扔了?”说着弯腰捡起一张,拆开看看:“我靠,怎么就一句话?”

    车轱辘正在心烦,口气生硬的再一次追问:“你怎么跑来了?”

    惊叹号不搭理他,掏出手机打电话:“喂,没事儿,我靠,在办公室呢,写材料,怕打搅,没事儿,他还能咋地?过了四十奔五十的人了,还能丢了?你也真是的,没事。”

    惊叹号放了电话,车轱辘也明白了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跑到办公室里来找他:电话那头的声音是车轱辘的老婆,肯定是老婆担心车轱辘,找到了妹夫惊叹号,委托惊叹号跑过来侦查的。

    车轱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惊叹号凑过来看他面前的纸,纸上面仍然还是那个标题:“关于我发生车祸和发生车祸后的一些事实经过”

    惊叹号说:“我靠,你也真行,闷了半晚上就写了这么几个字?”

    车轱辘叹息着说:“不行了,脑子乱哄哄的,啥也想不出来。”

    惊叹号落实自己的判断:“纪委正式找你了?我靠,麻烦了。”

    车轱辘垂头丧气:“嗯,下午找了。”

    惊叹号:“你都承认了?我靠,完了。”

    车轱辘:“不承认能行吗?人家都搞清楚了,把葫芦叫过来,两句话葫芦就当着我的面把我给卖了,连给我个主动交待问题的机会都没留下来。”

    惊叹号倒吸一口冷气:“我靠,这可怎么是好?那天我碰见单立人了,转着弯打听你的事儿,结果人家避而不谈,我就觉得这件事情可能不能善了,没想到这么快。”

    车轱辘:“你咋早不告诉我?”

    惊叹号:“我靠,我告诉你你也得听啊,现在我再说这话就是马后炮了,当初我怎么劝你的?让你主动找纪委说清楚,主动坦白交待,你不但不听,还烦我,好像我要害你似的,真是忠言逆耳,良药苦口。”

    听到惊叹号说他碰到单立人打听过自己的事情的时候,车轱辘心里忽悠一下活像突然开了一扇窗户,对呀,守着这个交际广泛,上头有人的连襟,自己应该还有一点生还的希望,那个黑脸烟鬼单立人可以不搭理惊叹号,总不会不搭理惊叹号背后的省委黄副书记吧?想到这儿,车轱辘活像落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自以为能够救命的稻草,一把揪住惊叹号的肩膀头说:“快快快,现在还来得及,赶紧想办法,还来得及。”

    惊叹号让他这突如其来的神经质搞得发蒙:“我靠,你要干吗?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吓人。”

    车轱辘三下两下拾掇好桌上的纸,拽着惊叹号朝外面走:“走,千难万难不能耽搁吃饭,有路没路不能耽误喝酒,边吃边说去。”

    惊叹号看到他情绪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惊诧之余也觉得不管怎么说,晴天总比沙尘暴强,这个时候一般的事情最好是随他,便也不再多说,跟着车轱辘离开了办公室。

    早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楼道里静悄悄的,两个人的脚步在走廊里发出了空旷的回声,昏黄的灯光在过道里留下了憧憧黑影,尽管是他们两个人,惊叹号还是觉得有点忐忑:“我靠,你们这楼里怎么让人觉得阴森森”惊叹号的话还没说完,从楼道口悄没声的窜出来一个人,横在了他们两人中间,惊叹号吓了一跳,本能的躲到了车轱辘的身后:“我靠”

    车轱辘倒比他镇静,冷冷的对来者说:“你干吗?”

    惊叹号这时候也认出来,堵在他们前面的是车轱辘的专车司机葫芦。

    葫芦嗫嚅道:“我等车局呢,车局,你上哪?我送你吧。”

    现在已经八点多钟了,车轱辘没有想到的是葫芦居然还一直在等着他。葫芦当着纪委的面交待事故真相让车轱辘陷入了当面撒谎的难堪境地,迫使他不得不老实交待了自己的问题,车轱辘当时恨不得狠狠咬葫芦一口。可是,过后冷静地想一想,即便当时葫芦不老实交待,根据纪委的态度,这道门槛也肯定迈不过去,此刻看着葫芦那可怜巴巴的样儿,车轱辘忽然之间对他一点恨意也没有了。换位思考,作为一个普通劳动者的汽车司机,在那种情况下又能怎么做呢?千不该万不该真正不该的就是自己不应该在出了车祸以后逼着葫芦替自己顶缸,结果把事情闹得越发不可收拾。想通了这一点,车轱辘的态度也就缓和了下来:“你吃饭了没有?”

    葫芦说:“还没有呢,等把你送回去了我再吃,没关系,我不饿。”

    惊叹号抓紧机会在中间和稀泥:“没吃就一起吃吧,我作陪。”

    车轱辘拉着惊叹号吃饭是要跟他说事儿的,可是惊叹号这话说出来了,又不好当着葫芦的面拒绝,只好说:“你也没吃,我也没吃,我们一起吃吧。”

    葫芦当了那么多年领导司机,察言观色看眼神的工夫丝毫不比当接待处处长的汪清清差,看到车轱辘跟惊叹号在一起,便知道他们有话要说,连忙推辞:“不了,我老婆做好饭了,我回去吃吧。”

    葫芦客气,车轱辘也就顺水推舟:“那也好,你回家吧。”

    惊叹号说:“把车钥匙给我,吃过饭我把他送回去。”

    葫芦刚刚因为把车交给车轱辘倒了大霉,此刻惊叹号向他要车钥匙,便迟疑不决:“这、这”惊叹号:“别这这这了,刚才我是骑自行车来了,今晚上自行车就扔这儿了,明天早上送他上班再取自行车,就便把车还给你。咋了?我开车你不放心?”

    葫芦蓦然想到,眼前这位惊叹号是市府司机的总头领,别说他这小小民政局的车,就是市长书记的车该开的时候也照样开,便掏出车钥匙,把车钥匙递给了惊叹号。

    三个人一起朝楼下走,途中葫芦嘟嘟囔囔的给车轱辘道歉:“车局,实在对不起你,今天我真的吓坏了,结果把你给出卖了,我真不是好东西,你能不能原谅我啊?”

    车轱辘说:“算了,别提这件事了,大家相互理解吧,没事,已经这样了,别想那么多了,只要我没撤职,你就照样给我开车,我要是撤职了,那就没办法了。”

    惊叹号也说:“葫芦,别想这些了,过去虽然认识可是我跟你接触不多,说到头我们都是车夫,属于劳动人民,领导叫我们干啥就干啥,这件事情从根子上不怨你,怨我这位连襟,该干吗干吗去,纪委啊,多少高官贵人都怕,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司机了。没事,我这位连襟从根本上说到也是个好人,好人犯错误,能够理解,能够理解。”

    葫芦越走越慢,忽然坐在楼梯上抱着脑袋抽泣起来,车轱辘看他这样有点不忍,还要劝劝他,惊叹号为人处事比他老到,拉着他就走:“别管了,让葫芦哭一阵他的心里就好受了。”

    这天晚上,车轱辘没有和惊叹号再跑到大纽约娱乐城潇洒,他们俩都没有那份心思潇洒了。从民政局出来,惊叹号一路把车开到了江边,找了一家渔民排档,惊叹号吃过饭了,给车轱辘要了一份当地特产红烧江鱼,一份炒米饭,两瓶啤酒,给自己要了一份盐花生,喝着啤酒陪车轱辘。

    饭间,车轱辘扭扭捏捏地请惊叹号再利用人脉广的条件,帮他穿穿关系,现在这个时候,还有机会争取从轻处理,如果能够保留个职务,给个行政处分比如记过、警告之类的,那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惊叹号的好处:“我这一辈子,干工作辛辛苦苦踏踏实实,从来既不贪财,又不好色,万万想不到在这件事上跌这么大个跟头,如果你不在这个时候帮我一把,我这一辈子就白干了,弄不好,说不定,我连公职都保不住,直接进局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唉,晚了,现在说啥都晚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惊叹号看他说得凄凉,在这种情况下哪里还能说不帮他?只好应承着:“你放心,我不帮你谁帮你?实在不行就跑跑上面,请上面的递递话。你自己也要好好的,该写检讨就写检讨,这个时候了,再不能硬挺了。”

    车轱辘听到惊叹号满口答应帮自己,想到财政局那个张副局长的哥哥有了惊叹号帮忙,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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