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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阿哥侧过一边, 褪去自己衣裳, 然后是我的。

    我眼瞧着他,顺从于他,他问我疼么, 我抱紧他背脊,不让他停, 度过最初的不适,我们找到对彼此反应的熟悉感。那是一种带着陌生感的熟悉。那也是唯一能让我得到快乐的途径。

    我不想走上回头路, 只是他真的不是我所能抗拒的。

    我试过。

    结果是我抗拒的越多, 想要的就更多。

    一切的一切,没有一样能平息灼痛,只有他。

    当绚丽的那一刻来临, 我们的视线停留在对方脸上。

    我们一直抱着, 舍不得分开,直到我渐渐平息下来, 他才问:“我起来了?”

    我微微点了点头。

    “啊呀, ”他忽然道,“糟糕,起不来了。怎么办?”

    我笑。

    他也笑:“许个愿罢,包你实现。”

    好,希望我们下辈子做夫妻。我们要从小遇见, 然后一起长大,相爱,成亲, 干干净净,一辈子都在一起。

    我心里许了愿,嘴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贪与恋,嗔与爱,一刹既是一光年。

    “那我起来啦。”四阿哥说。

    我嗯了一声,他抽身退出,清洗穿衣,又回来倾身抚开我的发,在我额首印了一吻:“我还有事要办。晚上派人来接你。”

    交待完这句话,他替我取了套新衣放在床头,便出去了。

    起初我躺着没动,忽然间想起有话要说,忙起身穿戴齐整,叫人牵了马来追出十三阿哥府,往雍亲王府赶了一路并未寻见四阿哥踪迹,便调头柏林寺方向,才行到半程,迎面遇见八阿哥。

    我抄的是一条小路,勉强能够两马并行,八阿哥骑术远超于我,几下就逼住了我的马,我勒缰冷对,八阿哥的面上亦没有太多表情:“玉格格见了救命恩人,也不下马说声谢?”

    “谢八阿哥。”我没有下马,“可以放行了么?”

    八阿哥冷笑:“这条路窄是窄些,通往柏林寺倒算得便捷。四阿哥近年托称身体不是很好,频往柏林寺询问养生之法,十三阿哥和你也跟着跑得很勤快啊。”

    柏林寺供奉的喇嘛禅师中有一名章嘉活佛,本是康熙的御用喇嘛,十四阿哥西征前康熙就利用章嘉活佛在青海、内蒙古一带的宗教地位和名望,封其为国师,任为“多伦喇嘛庙总管喇嘛事务之札萨克喇嘛”,以分西藏□□喇嘛之权,专管内蒙古宗教事务,并留其常住京师,而章嘉活佛与弘素和尚、迦陵禅师等是柏林寺最出名的三位高僧,常去雍亲王府跟四阿哥谈论内典,八阿哥如此酸溜溜的说话我早知其意,只作未听,正要错身策马前行,八阿哥忽道:“我要是你,就不会这时候还有心情在外瞎逛。”

    我转过脸看向八阿哥,他的神情有些古怪,但他说的话字句清晰:“南疆小苗山落凤沟遭逢罕见天火,十四阿哥找不到你要的药,现已在回京路上。要我说,他未必赶得及见你。”

    我瞪着八阿哥,他细察我的脸色:“这个消息不止我一人知道。——怎么,老四还没告诉你?是了,他忙着祭天祀典,反正此事已成定局,早几日晚几日说给你听也都一样。咦,玉格格,我让了路给你,你不去柏林寺了么?”

    回到十三阿哥府里我独居的小院,仿佛是被马儿带回来的,我完全没有了思想,昏沉沉下了马进屋,昏沉沉走到床前,直到十三阿哥一声“小莹子”叫醒我。

    十三阿哥走到我身侧揽住我:“我远远看见八阿哥和你说话,一路追你回来,你失魂落魄的,叫你都不应,他跟你说了什么?告诉我。”

    我极慢极慢地把头靠住十三阿哥的肩,好像唯有如此才能支撑我说话:“四阿哥在哪里?我要找他,我有话说。”

    十三阿哥深吸口气,意外换了话题:“你错怪了四哥。当初皇阿玛知道你的孕症十分奇怪,很担心你为四哥生的孩子会有跟你和你娘一样的伤血症,又明知四哥爱你至深,若你所生是个小阿哥,一定会继承四哥所有,日后却可能短命难成大统,因此只容许你生子,不许报宗人府并录名玉牒。可是四哥不忍你们俩人的孩子无名无分一辈子,向皇阿玛坦承只要你生的是个阿哥,宁可从此失宠于皇阿玛,也要给其世子地位。而那时皇阿玛对四哥的倚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终于同意所请,只不过条件是为了他日余地周旋起见,无论什么情况之下,不准四哥亲口公开谁是这孩子的生母。四哥没有第二个选择。他很清楚如果他不能把小阿哥留在自己身边,他就连你也留不住。——纸终究包不住火,你以未嫁之身带着孩子,又如何在京中立足?即使皇阿玛喜欢你,也不能再让你留在宫里。”

    十三阿哥的语速有点快,似乎生怕一停顿便被我打断,我怔怔听完,抬起头望着他,摸不透他知道多少?不知道多少?

    半响,我惨淡一笑:“好一个纸包不住火,既然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真相,那么总有一天……弘历也会知道。但等弘历知道,我未必还在。不是我错怪四阿哥,只是世事残忍过人情,我和他终究有缘无分。你信不信?”

    十三阿哥捂住我的嘴:“不许乱说。你会好好活下去。”

    “嘿,你不信?”我的目光越过十三阿哥肩头,看向窗外暮色,“你瞧,天快黑了。”

    话音刚落,小院门口传来内侍太监的通报声:“万岁爷宣玉格格即刻觐见畅春园。”

    一乘鹅黄软轿将我连夜接入畅春园澹宁居,康熙却未当时予以宣见,我在侧房住了两晚,算算四阿哥应已出发往南郊祭天,而康熙亦从初十日开始开始静养斋戒,一切仍无动静。

    以往康熙病情发作,均留我贴身悉心陪侍,各处也都得心应手,但这次接了我来,又不派我用场,大是一反常态,不禁令人猜疑。

    畅春园的驻防现交二废太子后的新任步军统领兼理藩院尚书隆科多负责,全面戒严,不论亲王或皇子,没有康熙的谕旨任何人不许进园,澹宁居的所有护卫更是由锡保亲自主持,别人或许瞧不出新满洲高手的暗阵布置,我是一看即明其防御程度绝不亚于十二级以上的台风警报,因此十分规行矩步,饮食起居仅止于房门。本以为至少要这么等了过十五日康熙斋戒之期完功后,不料才十一月十二日子时,锡保便到了我房里,引我至康熙寝殿。

    寝殿内药气弥馥,中人欲醉,我到时,隆科多正跪在康熙榻前领训,锡保简单的说了句让我在重帘之外单独等候,他自己就不知走去哪里,我略扫了几眼,两侧戍卫之人均是连我也没见过的生面孔,更加奇怪的是康熙身边常用的御医、近侍、太监等,此刻一个也无。

    约过了小半时辰,隆科多才磕头退出,见着我,请了个安,又帮我打起帘帷让我入内面圣。

    我轻步走入,只见康熙一人倚在龙榻上,手里翻着一叠信笺,头也不抬地道:“来,替朕念信。”

    我依言在贴着榻脚的一只锦凳坐了,接过康熙递的一纸书信,看了看,踌躇一下。

    康熙微微合目仰靠着:“只念朕的话和太子的话。”

    我陡然听到“太子”这个久违的、甚至已经成为禁忌的称呼,心头不由突的一跳,一时口干,喉咙亦好似卡住,忙清了清嗓子,方照字念来:

    ——“朕帅军征战之时,军务在身,无暇他思。今胜负已定,噶尔丹逃遁,我军穷追不舍。当此之时,班师返归,一路欣悦,朕不由思念太子,何得释怀。今天气已热,将你所穿棉衣、纱衣、棉葛布袍(等)四件,褂子四件,一并捎来。务必拣选你穿过的,以便皇父想你时穿上。”

    对于康熙在书信中的自称,我在念时只用“万岁”二字代替,悄悄看了康熙的脸色,似无二话,又接着将二阿哥的回信读出,却不用改称呼:“伏阅慈旨,得知皇父眷恋儿臣之心,不禁热泪涌流,难以自已。然皇父灭贼,欣喜而归,又降此谕,臣岂敢伤心。唯奉圣上仁旨,于心不忍,感激涕零。再,臣所着衣内,无棉葛布袍,故将浅黄色棉纱袍一件、米色棉纱袍一件、灰色棉纱袍一件、青纱棉褂子二件、蓝纱棉褂子一件,浅白蓝色夹纱袍二件、浅黄色夹纱袍一件、青纱夹褂一件.蓝纱夹褂一件、葛布夹袍一件,谨寄送之。”

    念完,康熙一声叹息,居然直起身来亲自取回我手中信纸,我忙将他扶住:“皇上惜身。”说着,一眼瞥见他外衣里套穿着一件明显泛旧的浅黄色棉纱袍,说话便顿了一顿。

    “二十六年前,朕亲征噶尔丹,班师回朝,六月初于口外诺海朔地方穿着太子的衣服与前来迎接朕的太子相见,彼此都是喜不自胜。”康熙缓缓道来,嗒然而止,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许是在病中的缘故,康熙脸上那种乏倦的、像是已看破又回漠然的情愁添了股说不出的惆怅无限。

    我眼前的康熙贵为天子,高高在上,但此时的他也是一个老人,一个高处不胜寒、有苦不能说的老人。

    我想提咸安宫那人,康熙好似看穿我心思,冲我微微摇了摇头,我又将话咽下去。

    “今年三月朕庆寿之日,大学士王锩苁韪创j鹿眨钟杏诽找汀3录伍嗟仁肆鲜枇4薏辉茫锴性鹬13渫惩潮嵛钔庹戮1渚靶rΑd愀骐拚庑┠辏欢ㄉ钪薜男乃迹憷此邓担尬我饷醋觯俊

    康熙既有此问,我不说,必算作欺君,若是说,则怎么说就怎么错,我此时隐约猜着康熙召我来的意思,虽知不妙,却也无可逃避,细想了想,方道:“玉莹只知太子未废之前,眷宠未尝一日少减,声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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