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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小说网 www.23wx.cx,三十口棺材岛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韦萝妮克孤单单地留在三十口棺材岛。她两只胳膊撑在窗台上,头埋在双臂中,她昏昏沉沉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直到太阳落进仿佛在海上憩息的云层里。

    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幅幅图画闪现在她混乱的思维中,她竭力想避开它,但有时画面又很清晰,使她又重新看到了那些残酷的场面。

    她根本不想去为此寻求答案,也不想去假设说明这场惨剧的原因。她同意关于弗朗索瓦和斯特凡发疯的看法,因为无法找到这种行为的其他理由。既然认为两个凶手是疯了,她也就不考虑他们还会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和确定的目标。

    加之,她亲眼看见奥诺丽娜的发疯,更促使她认为,所发生的一切事件,都是由于精神错乱引起的,而岛上的居民都是精神错乱的牺牲品。她自己也有一阵子脑子迟钝,如堕迷雾中,仿佛一些看不见的幽灵在她身边游荡。

    她昏昏欲睡,昏沉中那些景象又显现出来,她感到非常伤心,于是抽泣起来。此外,她仿佛听到一个轻微的声音,在她的下意识里像是敌人,敌人来了,她睁开了眼睛。

    在她面前三步远的地方,一只怪模怪样的动物坐在那里,它身上长着奶油咖啡色的长毛,前腿像胳膊那样交叉在胸前。

    原来是一只狗,很快她就想到是弗朗索瓦的狗,奥诺丽娜说过是一只勇敢、忠诚和滑稽的动物。她还想起了它的名字:“一切顺利”

    这个名字还没有叫出来,她已感到愤慨,想立刻把这个名字可笑的动物赶走。还叫什么“一切顺利”呢!她想到了这场可怕事件的牺牲者,萨莱克岛上的所有死去的人,她父亲被杀害,奥诺丽娜自杀,弗朗索瓦疯了。什么“杜瓦边”

    可是狗一动不动。它扮着怪样子,正如奥诺丽娜形容的那样,头向前倾着,一只眼睛闭起,嘴巴一直咧到耳朵根,两只前腿交叉,真是叫人忍不住要笑。

    此刻,韦萝妮克想到,这是“杜瓦边”对痛苦的人表示同情的方式。“杜瓦边”不能见到别人流泪。当你哭的时候,它会做各种怪样,直到你破涕为笑,并抚摸它为止。

    韦萝妮克笑不起来,而是把它拉到身边,对它说:

    “不,可怜的小狗,不是一切顺利,相反是一切都不顺利。要紧的是必须活下去,对吗?不要像别人那样发疯”

    生存的需要迫使她行动。她下楼到厨房,找到一点食品,把一大半给了小狗吃,然后她又回到楼上。

    夜降临了,她打开二楼一间平时没人住的房间的门。由于体力的消耗和强烈刺激使她极度的疲劳,她很快就睡着了。“杜瓦边”就睡在她的床头。

    第二天,她醒得很晚,有着一种异常平静和安全的感觉。仿佛现在的生活又同她在贝桑松的生活一样温馨和宁静。她在这里度过的几天恐怖日子已经成为遥远的过去,不会再来困扰她了。在这场大难中死去的人,对于她如同陌路人,她不会再见面了。她的心不再流血。丧事办得问心无愧。

    这真是意想不到的和自由自在的休息,孤独倒是一种抚慰,使她感到很自在,以至当汽船来到并停泊在这个不祥之地时,她也一点没觉察。无疑,那天有人看见了爆炸的火光,听见了爆炸声。韦萝妮克仍一动也没有动。

    她看见一只小艇离开了汽船,她以为是有人上岸到村子进行调查了。可是她害怕这牵涉到对她儿子的调查,她不希望人们找到她,询问她并披露她的姓名、身份、历史。她害怕别人让她回到刚刚摆脱的地狱般的环境中去。她宁愿等一两个星期,偶然能有一只船经过小岛收容她。

    然而,没有人到隐修院来,汽艇也远离去了,没有什么打扰年轻女人的这种孤身一人的生活。

    她这样度过了三天。似乎命运不再向她发动攻击。她形单影只,她就是她自己的主人,带给她巨大安慰的“杜瓦边”失踪了。

    隐修院占据小岛的一头,是在原来修道院的旧址上,原修道院十五世纪被废弃,渐渐倒塌,变成废墟。

    这座房子是十八世纪的时候,由一个富有的船主使用原修道院的材料以及教堂的石头建起来的,无论是从建筑方面或装饰方面看,都无奇特之处。再说韦萝妮克也不敢走进任何一间房问。一想到她父亲和儿子就使她在门前止步。

    可是第二天,青光明媚,她到花园走了走。花园一直伸展到小岛的尖端,跟房前的草坪一样,地上满是凹凸不平的废墟和常春藤。她发现这里所有的小径都通往高大橡树围绕的一个陡峭的呷角。她走着走着,突然看见这些橡树环绕着一块面对大海的半圆形空地。

    在这块空地中央,有一座椭圆形的很矮的石桌坟,它支在两条几乎是正方体的岩石腿上。这地方气势雄伟,视野开阔。

    “这是奥诺丽娜说的仙女石桌坟,”她想“我离马格诺克的鲜花盛开的骷髅地不远了。”

    她绕空地转了一圈。两条石腿内侧刻有难于辨认的记号。但石腿朝向大海的外侧,很平滑,像是专为雕刻用的,上面记载的一些东西又使她不安地颤抖起来。

    右边,深深地刻着四个女人被痛苦地钉在十字架上的图画,笔法原始而笨拙。左边则刻着一行行的字,可能由于恶劣气候的侵蚀,也许有人故意用手刮掉过,字迹已经模糊了。不过有些字还认得出,与韦萝妮克在马格诺克尸体旁发现的那张画上看见的一样:“四个女人钉死在十字架上三十口棺材天主宝石赐生或赐死。”

    韦萝妮克战战兢兢地走开了。这个岛到处充满神秘。她决心逃离这儿,以至离开萨莱克岛。

    她沿着空地的一条小路,经过右边的最后一棵橡树,它无疑是被雷电袭击过,只剩一个村干和几根枯枝。

    她又下了几级石阶,穿过一片草地,草地上排列着四行糙石巨柱,她站住脚,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她惊叫起来,赞叹不已。

    “马格诺克的花,”她说。

    她走的这条路上的最后两块巨石,像一扇敞开的门的门框,门前是蔚为壮观的景象。一片长方形的空地——最多五十米长,有几级台阶通到那里,两边是两行同样高的巨石,间隔相等,就像庙里的柱子一样。这座庙宇的中殿和偏殿都铺着大块的花岗岩石板,大小不规则,有的已经破碎,石缝中长出了草,就像彩绘玻璃残片上的铅条。

    空地中央有一块面积很小的正方形地方,围绕着古老的基督石像长满了鲜花。那是什么样的鲜花啊!是令人难以想象的、神奇的花,梦幻般的花,奇迹般的花,是大出平常的许多倍的花。

    这些花,韦萝妮克都认识,然而,它们的硕大无比和美丽夺目,使她惊呆了。花的种类繁多,但每种花只有几株。可以说,一束花汇集了所有的颜色,所有的芳香和所有的美丽。

    更奇怪的是,在平时,这些花并不能同时开放,是按月相继开放的,可是这里的花,却是同时含苞,一齐开放!这些生机盎然的花朵,都在同一天开放,盛开期不会超过两到三周,它们硕大、华丽、光彩夺目,傲然挂在强壮的枝头上。

    这些花有弗吉尼亚的昙花、毛茛、萱草、耧斗菜、血红色的委陵菜、比主教的红袍还要红的鸢尾花!还有翠崔花、福绿考、倒挂金钟、乌头等。

    而更有甚者——噢!引起这个年轻女人多大的不安啊!在那个绚丽的花篮上面,一条花带绕着基督塑像的底座,是些蓝色、白色、紫色的鲜花,仿佛为了亲近救世主的身躯而向上长高,这些花正是婆婆纳花1

    1婆婆纳花,法语称为韦萝妮克——译注

    她激动不已。走近以后,她看见底座上插着一个小牌牌,上面有几个字:妈妈的花。

    韦萝妮克不相信什么圣迹。这些花确实绚丽夺目,别的地方的花无法相比,这点她还是承认的。可是她不相信,这种反常现象是超自然的力量或是马格诺克有什么秘方。不,可能有某种原因,而且很简单,事情终会弄明白的。

    然而,在这种异教的美丽装饰中,仿佛由于她的到来才发生的奇迹里,基督被簇拥在百花丛中,鲜花用它们的色彩和芳香作为祭品,韦萝妮克跪下了。

    第二天和第三天,她又来到鲜花盛开的骷髅地。现在,这些环绕着她的神秘现象,显得更加妩媚动人。她的儿子从中起了作用,使她在婆婆纳花面前,思念儿子,而不再仇恨和绝望。

    但是第五天的时候,她发现食品已经吃完,于是,中午时分,她下山到村子里去。

    到了山下,她看见大部分人家的门敞开着,房子的主人走的时候,肯定还想第二次回来取生活用品的。

    她的心紧缩着,她不敢走进门去。窗台上摆着天竺葵花。大挂钟的铜摆依然在空落落的房间里报着时问。她走开了。

    在离码头不远的货棚里,她看到奥诺丽娜从船上运来的食品袋和箱子。

    “好了,”她心里想着“我不会饿死了。足够我吃几个星期,至于以后”

    她往篮子里装了些巧克力、饼干、罐头、大米、火柴等。在她就要起身回隐修院时,忽然心血来潮,想到小岛的另一边去看看,回头再来拿篮子。

    她走上通向高地的浓荫密布的小道。这里的景色也一样,一样的平地,一样的没有作物、没有牧草,只有一片老橡树林。岛变得狭窄,可以毫无障碍地望见两边的大海,和看见远处布列塔尼海岸。

    这里也有一排岩石,作为一栋住宅的围墙,这栋住宅外表很简陋,有一座长方形的破房子,屋顶已经修补过,屋里存放着杂物,一个维护很差的脏院子,里面堆满了废铁和柴草。

    韦萝妮克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吃惊地停下来,她仿佛听见有人在呻吟。她凝神静气地倾听,又听到了刚才的呻吟声,但比刚才更清晰;她还听到别的声音,痛苦的喊叫和呼救,是一个女人的喊叫声。不是所有居民都逃离了吗?当她知道在萨莱克不再是孤身一人的时候,心里感到高兴,不过还有点悲伤,她担心,也许事情还会把她卷入死亡和恐怖之中。

    韦萝妮克可以断定,声音不是来自住房,而是从院子右边堆放杂物的屋里传出来的。院子只有一个栅栏门,她只一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一走进屋子,叫声就更大了。里面的人一定是听见开门声。韦萝妮克加快了脚步。尽管屋子的房顶破烂不堪,但它的墙壁很厚,几个拱形的老门都用铁条加固,有人从里面敲门,叫喊声更为急迫。

    “救命啊!救命啊!”

    里面发生了搏斗,另一个不太尖锐的声音喊道:

    “住口,克蕾蒙丝,也许是他们”

    “不,不,热尔特律德,不是他们!人们是不会听到他们声音的!请开门吧,钥匙应该就在门上”

    其实韦萝妮克正在想办法进去,听这么一说,真的就看见锁孔里插着一把大钥匙。转了一下钥匙门就开了。

    她马上认出是阿尔希纳姐妹,半露着骨瘦如柴的身体,一副巫婆的凶相。她们挤在一间装满盥洗用具的洗衣房里。韦萝妮克还看到房间角落里的干草上躺着一个女人,声音极其微弱地在哼哼,她可能就是第三个姐妹。

    这时,前面两姐妹中的一个已精疲力尽地倒在地上,另一位则两眼闪着渴望的光芒,她抓住韦萝妮克的胳膊,急促地说:

    “您看见他们了吗,嗯?他们在这儿吗?他们怎么没有杀死您?大家走了以后,他们就成了萨莱克的主人该轮到我们了瞧我们关在这里已经六天了出发的那天早晨我们打点行装准备上船我们三人到洗衣房来取晾干的衬衣。他们来了我们没听见他们是从来不让人听见的而后,突然门被关上了咔嚓一响,钥匙一转,就完了我们有苹果、面包、特别是有烧酒倒不觉得难受只是他们会不会再回来杀我们呢?现在是不是轮到我们了?噢,我的好太太,我们每天都在听!我们多害怕啊!大姐已经疯了听她她在说胡话另一个人克蕾蒙丝也不行了而我我热尔特律德”

    她还有力气,因为她拧韦萝妮克的胳膊。

    “那么柯雷如呢?他回来了吗?是不是又走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们?这并不困难他知道我们在哪里,而且只要有一点声音,我们就会叫的那么?那么?”

    韦萝妮克没有马上回答,可是她有什么理由要隐瞒事实真相呢?

    她说道:

    “两只船都沉没了。”

    “什么?”

    “两只船在萨莱克岛附近沉没。船上的人全死了事情就发生在隐修院前面刚刚出魔鬼航道。”

    韦萝妮克没有多说,避免提别人名字和提及弗朗索瓦和他的老师所扮演的角色。可是克雷蒙丝站起身来,一脸的困惑,浑身无力地靠在门上。

    热尔特律德轻声地说:

    “那么奥诺丽娜呢?”

    “奥诺丽娜死了。”

    “死了?”

    两姐妹同时喊出来。然后她们默默无言地相互对视着。她们像是在思考着,热尔特律德还像数数似的掰着手指头。两人脸上越来越恐怖。

    热尔特律德由于恐惧,两眼盯着韦萝妮克,喉头像是被掐住了一样,说道:

    “对了对了数目正好您知道船上除了我和两个姐妹之外,一共是多少人吗?二十人那么您算算二十,再加第一个死去的马格诺克再加上后来死的安托万先生还有失踪的小弗朗索瓦和斯特凡,他们也死了还有奥诺丽娜和玛丽-勒戈夫也死了那么算算看一共二十六个二十六正好,是不是?三十减二十六您明白了吗?三十口棺材肯定要装满那么三十减二十六还剩四对不对?”

    她说不下去了,舌头不听使唤了。不过她嘴里吐出的几个可怕的字句,韦萝妮克还是听清了:

    “嗯?您明白吗!还剩四个我们四个,三个阿尔希纳姐妹先关在这里而后您对不对?四个十字架您懂吗?四个女人钉在十字架上正好这个数我们四个这岛上只剩下我们四人四个女人”

    她耸了耸肩膀:

    “那么,又会怎么样?既然岛上只有我们,你们又怕什么呢?”

    “怕他们!是怕他们!”

    她不耐烦地说:

    “可是所有的人都走了啊!”热尔特律德惊慌地说:

    “小声点,他们会听见的!”

    “谁?”

    “他们先人”

    “什么样的先人”

    “对,那些祭祀的人杀男人和女人的人他们向神明献殷勤”

    “可这一切已经进行完了!您是说,德落伊教徒?可是您看,现在已没有德落伊教徒了。”

    “小声点!小声点!还有的还有神灵。”

    “还有神灵?”韦萝妮克被这些迷信的说法吓得毛骨悚然。

    “是的,是有神灵,不过是些血肉之躯的神灵他们用手关门,并把您监禁起来他们把船弄沉了,同时,还杀死了安托万先生,玛丽-勒戈夫和其他人他们一共杀死了二十六个”

    韦萝妮克没有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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