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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熟。

    接待她的是李家良的侄女,絮絮叨叨地说,因为她叔叔只是特聘的广告演员,不算公司的员工,所以“一样的死”给别人的抚恤金比她叔叔的多十倍“您说这公平吗?!”她用右手手背啪啪地拍着左手手心,唾沫星子差点喷到郭小芬脸上。

    “李老先生这次去旅行之前,没有和你说什么吗?”

    李家良的侄女摇摇头“叔叔没有子女,婶子前几年病死之后,他的性格越来越孤僻了,就是逢年过节也很少和亲戚们走动,这次他出门,根本就没有和我们打招呼。”

    郭小芬想了想“那么,他的遗产如何分配呢?”

    “叔叔把这套房子留给我了,其他就没什么了。”

    房子的装修、家具、电器都十分简陋。一个广告公司的特聘演员,怎么会窘困至此?

    郭小芬说:“我想在这里随便走一走,可以吗?”得到同意后,就逐个房间地看。厨房厕所阳台也不放过。整体的印象是比较乱,物品的放置很随意,十足一个老单身汉的家居模样。相比之下,略显整洁的是卧室:门后挂着一幅干净的挂历;一张老式席梦思双人床,旁边立着一面嵌镜子的大衣柜;贴墙摆着一张布满坑洼的实木桌子,上面有台历和笔架什么的。郭小芬拉开右边的抽屉,发现一个斑驳的铁盒子,里面有**像章、红宝书、上海牌手表什么的,俱是七十年代的物什,垫底的一个小本本里,抄着一些诗词,读不大懂,还夹着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有两个人,肩并肩站在一棵松树下,右边是个高大英俊的年轻男子,左边是个说不上漂亮,但眉目非常端庄的女孩。

    看相貌,年轻男子应该就是昔日的李家良。两个人虽然并肩站在一起,但神情都有些拘谨,特别是那女孩,十分羞涩。

    她,应该就是李家良已经去世的老伴吧?郭小芬想。

    抬起头,只见墙上挂着一个玻璃相框,里面有各个时期李家良和家人的照片,其中他和老伴的合影占了大部分,但怎么也看不出他的老伴和那女孩相貌的相似处。

    那么,那个女孩是谁?李家良为什么如此珍重地把和她的照片封存在那个陈旧的铁盒子里?

    还有还有一个明显反常的地方,那就是——

    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索“你这个浑蛋!不听我的劝!你这个浑蛋!”

    她一愣,走出卧室,只见一个瘦小的、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子站在客厅里,指着李家良的遗照不住地破口大骂,脸上却是老泪纵横。

    旁边,李家良的侄女呆呆地看着,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你这个浑蛋,你这个浑蛋”骂声渐渐化成呜咽,又渐渐沉静下来。山羊胡用一对有些浑浊的眼珠子盯着李家良的遗像,很久很久,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弯下腰坐在地上,声音沙哑“你从来不听我的劝不过,也挺好,你们都走了,我知道你早晚会去找她的,早去,比晚去好”又是沉默,又是久久的凝视,客厅里,下午的阳光像一条昏黄的河,流淌过老人的背脊。

    他打了个寒战,仿佛从梦中醒来,右手撑着地慢慢地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对着遗像,深深地鞠了三个躬,转身走出了大门。

    郭小芬怔了半晌,才转过神来,赶忙追下了楼。只见临街的槐树下有一张长椅,山羊胡就坐在那里,仰着头眯缝着眼,望着深秋已经稀疏的树冠,仿佛曲终人散之后犹在回味一缕余韵。

    郭小芬不敢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边,直到老头子垂下头,目光与她相对,才很恭敬地说:“老先生,您好。”

    山羊胡好奇地看着她。

    郭小芬说:“我是法制时报的记者,对李老先生的罹难,我们感到十分难过,了解事件之后,觉得李老先生的去世有许多疑点,想采访一下他的亲友,请问您是——”

    山羊胡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不接受记者采访。”

    郭小芬正要再说话,一辆黑色保时捷停在了路边,一个虎背熊腰的小伙子下了车来,走到山羊胡身前,轻轻一躬身道:“雷伯伯您好。”

    “是蒙冲啊,”山羊胡睨了他一眼“有事吗?”

    “我准备去李伯伯家吊唁一下,看见您在这里,就先来和您打个招呼。”蒙冲说,他看了一眼郭小芬,不认得她,犹豫了一下说“今天上午在电话中和您说的那件事”

    山羊胡站了起来,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说:“蒙冲,我和你老子干了十几年的仗,现在他死了,我也就不说他的什么不是了。你要改革公司的想法很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改成什么样子,但你要找我帮忙,就想都别想了。”说完扬长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蒙冲一脸的怅惘。

    他刚刚回到保时捷旁边,拉开车门,郭小芬走了上来“您是蒙健一先生的公子蒙冲?我是法制时报记者郭小芬,昨天参加过贵公司的记者招待会,这是我的名片。”

    蒙冲接过名片说:“郭记者,请原谅,我不会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郭小芬淡淡一笑“刚才那位姓雷的老先生是谁?您总可以告诉我吧?”

    “哦,你问雷抗美先生啊,他是国内中西医结合领域最著名的医生,德高望重啊。”说完蒙冲上了保时捷,开车驶进了小区。郭小芬的目光不由得顺着车移动,无意中发现远处一个人影倏地闪到了墙后。

    这个人是谁?在盯我的梢吗?

    想起被绑架后至今下落不明的郝文章,郭小芬一阵紧张,沿着街道向前快步走去,走了很远还是没有找到公交车站,也不见有出租车经过,第六感却觉得身后有人在朝自己渐渐逼近。她一咬牙就钻进了胡同,疾风一般地小跑起来,七转八转,竟转进了一条死胡同,尽头是一面长了青苔的墙,墙虽不高,墙头却砌了一排防盗用的碎玻璃。郭小芬急了,立刻往回退,来不及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正从拐弯处传来——

    不好!

    她立刻将钥匙串捏在右手,攥成一个拳头,几根钥匙从拳缝突出——这样就成了一个简易的手刺,如果那歹徒胆敢侵袭自己,定要打得他口鼻流血!

    那人的半个身子刚一露出,郭小芬就一拳打了过去,最尖一根钥匙,离那人的面颊只有两厘米远的地方,突然停下了!

    “马笑中?!”她不由得一声惊叫。

    3。

    “以热爱警察为荣,以袭击警察为耻——你没学过?”马笑中怒气冲冲地说,不断摸着自己那张险些挨揍的脸。

    “少来!”郭小芬说“谁让你跟踪我的,色狼!”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马笑中说“我这两天在健一公司门口‘抗洪’,严防死守的累个半死,好不容易才回家休息,看你走得急,把车停在路边就来追你,反倒被说成色狼,自古坏人都是被逼出来的,也罢也罢,我今天就色狼一把了!”说着张开双手就抱拢过来。

    郭小芬粉拳一抬,吓得他又缩回去了。

    “这么说,在李家良家门口跟踪我的不是你”郭小芬自言自语道“那么他是谁?又有什么企图呢?”

    “你去李家良家里了?那老爷子以前是个电影演员,后来年纪大了,接不到什么好角色了,就给不少药品、保健品当广告演员,最近这两年成了健一公司的特聘演员,健一降糖南瓜含片、健一骨刺消神帖、健一离子水饮水器,还有这次要人命的五行阴阳镜,他都在广告片里出演专家角色呢。”马笑中说。

    “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郭小芬说“好多广告里,他都是穿着白大褂讲慢性病防治什么的,原来他根本不是个医生啊?”

    马笑中说:“怎么样,去他家里发现什么没有?”

    “他老伴前几年去世了,一个老单身汉,家里很简陋,东西摆放得乱七八糟的,这都很正常,引起我注意的是,有一点显得十分反常。”

    马笑中一怔“什么?”

    “没有记事的字迹。”郭小芬说“台历也好,挂历也好,上面都空空如也。桌子上也没有用来记事的本子或便笺纸——要知道李家良六十多了,这个年纪的老人往往记忆力已经开始衰退,忘性大,逛个超市之前还得写张纸条记下要买什么呢,李家良的社会活动又多,他难道就不怕忘记重要的事情?”

    “也许,他当演员的出身,经常背台词,练出一副好记性呢?”马笑中说。

    “哟!”郭小芬笑了“难得你聪明一回。”

    马笑中大怒:“和谐社会了,不带这么骂人的!”

    “我也想过,李家良是演员,记忆力比普通人好”郭小芬的声音骤然低沉“但是,你明白吗?那个家给我的感觉是:他记录过,但是也注意小心翼翼地清除掉了每一点记录过的痕迹。”

    马笑中问:“这是为什么?”

    郭小芬摇摇头“这次的受害者,大都是健一公司的人,唯独李家良是一个外人,也可以看成一个异类。有物证显示:他是被蒙健一的保镖蒙如虎用刀杀死的,所以,我怀疑他在整个事件中,扮演了一个特殊的角色可惜他和亲友疏于联系,他的侄女也是一问三不知。倒是有个叫雷抗美的老医生来吊唁过他,像是他很好的朋友,可又在灵堂上大骂他是个浑蛋”

    “老雷?那可是个牛人!”马笑中大叫了一声,吓了郭小芬一跳“你认得他?”

    马笑中说:“这几年虚假保健品的事儿多了,消费者和商家打架,经常闹得我们警察出来维持秩序,渐渐就听说了老雷的大名天不早了,咱俩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正好路边有家沙县小吃,二人进去依窗落座,要了柳叶蒸饺、老鸭汤馄饨什么的。

    马笑中拿起筷子说:“老雷是搞中西医结合研究的——他可不是那种把中西医结合起来忽悠人的骗子,正经的科学家,腕儿很大,脾气更大,专门和那些虚假保健品过不去,拆他们的幌子,揭他们的老底。不过,要说我真正了解他,还是因为咱妈得了糖尿病——”

    郭小芬一愣“我妈几时得了糖尿病?”

    马笑中连忙解释:“我说的是我妈,这不显得咱俩亲热吗?”

    “你妈就说你妈,别跟我瞎套近乎!”郭小芬杏眼一瞪。

    “好吧好吧”

    马笑中有点尴尬,但这矮胖子天生一张赛城墙的厚脸皮,很快就神色如常地接着侃:“我妈天生就是个爱吃的人,年龄大了嘴更馋了,自打得了糖尿病,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喝,还得按时吃降糖药,见天价跟我嚷嚷要寻死后来她看了报纸上的广告,健一降糖南瓜含片,说是保健品,根据本草纲目里的宫廷秘方研制而成,无毒副作用,服用半年可以彻底治愈糖尿病,就买了几个疗程的,天天吃,把药也停了。后来她老觉得腿脚肿胀,我带她到医院挂了个专家号,刚好是雷大夫接的诊,说是血糖控制不好导致的并发症——糖尿病足早期,多亏来得及时,不然就得截肢了,再一听她停药了改吃保健品,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说我妈老糊涂了,找死那话别提多难听了,但是马上给她做了个小手术,术后我妈腿脚立刻就松快了。”

    喝了两口汤,矮胖子接着说:“我妈那人,典型的北京老太太,说好听点儿是热心,说不好听就是事儿多,治好了病不就完了,嘿,非跟老雷掰扯,说满街都传吃南瓜保健品能治好糖尿病,你们当医生的既然知道是骗子,为啥不言声儿呢?老雷就留了心,花了两个月收集各种南瓜保健品的宣传材料,厚厚的一大摞,然后开了个新闻发布会,当众总结了这些宣传中的三大骗局——”

    “三大骗局?”郭小芬把一只柳叶蒸饺含在两瓣红唇之中,问道。

    马笑中看得一呆,咽了口唾沫接着说:“是啊。这第一骗嘛,不是所有的南瓜降糖保健品都说是根据本草纲目里的宫廷秘方研制的吗?老雷把本草纲目翻了个遍,根本就没找到,倒是找到一句说吃南瓜多了容易发脚气的。”

    郭小芬扑哧一笑“糖尿病在中国古代叫消渴症,本草纲目是李时珍的个人著述,哪里扯得上什么宫廷秘方?这一听就是假的。”

    “第二骗。南瓜保健品的宣传中,说日本北海道有个夕张村,盛产南瓜,每个村民都经常吃,所以那村里没人得糖尿病。老雷为此专门去了趟夕张,发现那里就是个煤城,盛产甜瓜而不是南瓜,当地的糖尿病患者也并不比其他地方少。”

    郭小芬点点头“老雷还真认真不过,关键还是要检测南瓜到底有没有降血糖的功效。”

    马笑中一拍大腿“对啦!这就是老雷揭发的第三个骗局。一种食物,糖尿病人能不能吃,关键要看一个叫血糖生成指数的——我那会儿都成专家了,天天拿着个对照表,算餐桌上哪盘菜哪碗饭超标了,让我妈忌口,算得她直想抽我——如果生成指数在55以下,糖尿病人基本都能吃。如果为55~75,就得控制了,75以上的,对不起,您就得少吃甚至不吃。老雷检测了南瓜的血糖生成指数,你猜猜是多少?”

    郭小芬想了想“55到75吧?得控制食用。”

    “75以上!”马笑中一拍桌子“那帮黑了心的王八蛋奸商!”

    郭小芬不由得大吃一惊“啊?这不等于给糖尿病人输葡萄糖吗?会害死人的!”

    “关键是吃南瓜能降糖的说法传了十几年啊!中国糖尿病患者数量接近一个亿,不知多少人受了商家的忽悠,停药改吃保健品,结果导致双目失明、截肢”马笑中气愤地说“老雷开完新闻发布会,全国电视、报纸都疯了一样报道,有个什么屁南瓜保健品联合会还到法院告他,说他弄垮了整个行业,给国家gdp造成了重大损失。老雷更牛,接受记者采访时说,骗出来的gdp,英文缩写是pgdp,也就是‘屁gdp’!哈哈!”

    郭小芬也不禁莞尔,又叹了口气“可惜,他不肯接受我的采访,我相信他对李家良、对健一公司——甚至对这次事件,都有相当的了解。”

    马笑中一个囫囵,将那碗老鸭汤馄饨灌进肚皮,打了几个饱嗝说:“老雷那人不喜欢和记者打交道,但对患者好得出奇,改天我带我妈去医院复查的时候,你也跟上,就说是我女朋友,想问啥就问,说不定他能松松口。”

    这倒是个主意。郭小芬说:“别改天了,就明天吧!”

    “这么急啊,是急着采访,还是急着做我女朋友啊?”马笑中嬉皮笑脸地说。

    郭小芬瞪了他一眼“现在这个案子搞得一团乱麻,你还有闲心扯那些没用的我问你:找到郝文章的下落没有?”

    马笑中说:“我们下了很大力气找他,就是找不到一点踪影你自己这段时间也要注意安全。对了,后来你和思缈联系上了没有?”

    为了保密,即便是对马笑中,郭小芬也不能透露思缈的半点消息,只是慢慢地摇了摇头。

    “我打她的手机了,还是关机。”马笑中叹了口气“要是能请她出山,让她到湖畔楼的那个犯罪现场去看一圈,也许就什么都能搞明白了。”他眼睛突然一亮“小郭,我们真笨!”

    “怎么了?”郭小芬眉毛一扬。

    “还有呼延云啊!你给那小子打个电话,让他帮帮忙吧!虽然听他自吹自擂很不爽,可是,他的推理水平可是真高啊!”“笨的是你,不是我。”郭小芬冷冷地说“别看这案子千头万绪,有价值的线索其实并不多。呼延云只是一个推理者,他必须要在掌握足够的证据和线索之后,才能运用逻辑力和想象力,推导出事情的真相。如果说他是个厨师,思缈就是采购的,现在连菜都买不齐,你让厨师怎么做饭?我们现在还是得等,等,等”

    “等,等,等,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马笑中急躁地说。

    郭小芬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采访到雷抗美;马笑中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郝文章;楚天瑛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案发地搜集线索;凝唯一能做的就是唤醒思缈的记忆;而思缈唯一能做的就是——

    思缈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她才是真正的等,等,等

    郭小芬看着小吃店外黄澄澄的街灯,天色已晚,一轮残月在鱼鳞状的云朵里穿行。

    她并不知道,就在此时此刻,回到省城的楚天瑛顾不得歇息,正驱车赶往狐领子乡,因为湖畔楼的老板李大嘴及其家人已经被押解到了乡派出所,正在等待他的审讯。凡定致命痕,虽小当微广其分寸。

    ——宋慈洗冤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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