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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原分两面想往院中纵落,老贼并未现出败意,就这一转眼间,忽然飕的一声,猛一转身朝对面厢房顶上蹿去,身法快极,端的和箭一样。沈鸿、盆子立处较远。沈鸿近随王鹿子学了一身本领,比起以前高明得多,所练目力更强,在王鹿子细心传授之下,最善察看敌人动静,虽只刚刚看到几个照面,由房上分成两路待要下去有限一点时间,业已看出桑老人固是立于不败之地。为了敌人暗器厉害,只管守多攻少,出手却是又准又急。老贼表面上骄狂怒骂,其势汹汹,口说大话,越是这样越难持久。本就疑心老贼以退为进,打算乘机逃走,逃得这快却未想到。先又听出老贼必是盆子杀父之仇,所以祖孙二人如此情急,见状更不怠慢,口中大喝:“盆弟快到下面,我往杀贼!”人早赶纵过去。话还不曾说完,刚由正房飞身纵起,忽听一声清叱,同时-琅琅一声金铁交鸣,两条人影一大一小己由房上一同翻落下去。

    原来老贼机警非常,被赵飞鸿稳住高兴头上先未留意,后来正觉着手气太好,一家独胜,忽然看出自称生日的爱妾当日格外巴结讨好,丝毫不显平日所带愤容,并还故意将牌打坏,讨他欢心,心虽奇怪,还当受了赵飞鸿的嘱咐,想博自己欢心,色令智昏,并未十分在意。又隔了一会,猛想起那几个死党有两个最喜赌博饮酒,平日又无内外之分,所爱姬妾任凭调笑,并还故意放纵,使其通奸,以便宠络,这等热闹有趣断无不来之理,如何一人不见?虽有几个同党,都是新近加入,最长的不到半年,心中一动,便自生疑。这一留心越发看出破绽,老贼素来阴险,也不说破,照样说笑自若,忽装入厕,到了后面小园无人之处乘人不见援到崖上察看形势。前寨一面甚是安静,往来的人并无一个带有兵刃,方觉自己多疑,打算回去,忽然发现前山灯杆上多了一面红旗,以前所无,心中一动。也是事情凑巧,老贼所居一带后寨是条死谷,没有出路,童天保每一往来要道均有埋伏守望,偏是千虑一失,后寨崖顶因防老贼警觉,不曾派人。老贼心思细密,一见便知有异,心想自己不是外人,就被对头看破,也有许多说词,因知童天保智勇双全,并非好惹。暗忖,近来虽未发现可疑形迹,但是童天保年纪比我轻了二十来岁,赵飞鸿新近又扶了正,就许贪恋新欢,讨厌自己老丑凶恶,向对方献底讨好。贱人本来好端端的,忽然病倒,快要一月,面上却又不现病容,几次明暗窥探,除却夫妻分居而外,所服的药也极平常,只是医生和病人故意说得那么慎重。这还不说,今日起床稍微打扮,非但比前美貌,并还答应病好第一夜便和自己同床,与平日口是心非情景迥不相同。又当死党昨日刚走之后,事情哪有这样凑巧,越想越觉不近情理,忙在暗中盘算,估计对方如有图谋,所过之处必有防守。仗着一身轻功,避开两条必由之路,径由崖顶翻将过来,沿途留心察看,快到以前,果然发现来路有警号旗花升起。跟着便见那两条路上均有人影刀光闪动,但不露面。偶有一两人空手走出前后窥探,都是面带惊疑之容,略现即隐,料知阴谋败露,敌人业已布就罗网,转眼就要下他的手,不禁大惊,又急又怒。同时窥破脚底危崖下面有人藏伏,并因来路传来信号,正在低声议论。当地是一居高临下的崖腰,上下相隔不到两丈,侧耳偷听,果然为了自己而发。刚刚接到后寨传来的信号,准备往前寨传将过去。因那头目把稳,登高防守的人又未发现自己踪迹,惟恐打草惊蛇,意欲看到影迹再行传报过去。

    相隔前面寨堂已近,知道敌人此时正在寨堂里面布置,转眼得到信息便要发难。心想急不如快,赶紧抢到前面,如能冷不防将敌人刺死,凭自己本领一举便可成功,就有不服的人也可镇住。虽觉平日勾结的那些同党一个不曾见到,有些疑虑,仍以为这班人一半是寨中的好手,又是童天保患难之交,自己未败以前对方决不敢于加害,否则也无如此安静,必是对头将他支走,别的尚未想到。怒火头上激发凶毒之念,如非看出事情紧急,直恨不能先赶回去,将赵飞鸿等心爱妇女杀光泄恨。心正后悔,方才出时没有细想,未将这几个贱人先行除去。少时动起手来,赵飞鸿定必赶来,又”多一个敌人。再一想到以前强迫成好,对她那样怜爱,竟会变心,贪恋丈夫年轻,背叛自己,以及平日拒绝通奸种种可恶情景全都涌上心头。老贼妒念奇重,人又大骄,一时怒火攻心,竟忘了当地到处都是敌人,童天保并非好吃的果子,更没想到还有一个本领高强的死对头守在下面,决计一到便下毒手,更无顾忌。隐闻来路那面已有呼哨之声隐隐传来,回顾下面来路上已有敌人相继追来,越发情急,惟恐对方闻声警觉,想乘信号还未达到当地以前抢先下手,连本定假装有事往见、由寨堂后面纵落、穿门而进、一照面便下毒手的原意俱都改变。

    老贼刚由房上纵往院中,谁知桑老人老谋深算,深知老贼厉害,主人只管设想周密,到底还有一些漏洞,此时相隔黄昏尚远,老贼那样机警,稍有破绽便自发难。为报杀子之仇,虽然寻访多年,有点准备,但想手到成功并非容易,老贼暗器又极凶毒,那两件破他的兵刃两次托人物色均未借到,勉强打造了两件,又在舟中,不曾带来,并且据两位老友说,就这个也未必能够制他。昨夜刚发现沈、姜二人带有这对兵器,无心巧遇,喜出望外,对方偏奉师命,身有要事,人家师传防身利器,怎好意思久借不归?仇人还未寻到,借个三五日并无用处,实在无法,才将二人劝睡,把锁心轮图样制法描写下来,今朝便被童天保请去。做梦也未想到双方会是同仇敌忾,仇人竟会隐伏在他寨内,又是忘恩负义,打算反客为主,用阴谋霸占此山,暗算主人,恩将仇报。难得事情这样凑巧,沈、姜二人恰在船上,虽断定这两个少年人均极义气,得信必来相助,终恐事情难料,万一仇敌忽然警觉,休说主人这面难免伤亡,自己纵不致打败,至少也必被他逃走,白用多年心力还在其次;另外他还有一个死党,也是仇敌之一,此去双方勾结,仗着君山吴枭人多势众,想要报仇除害必更难于登天,主人还不免于受害。正在悬盼,小弟兄三人忽然同时赶到,主人已迎将出去。为想双方亲近,由此结交,彼此都有照应,也未辞谢,心方略定。隐闻呼哨之声远远传来,心中一动;同时瞥见两面厢房内的几个壮士也自警觉,有人赶出,料知不是寻常,忽见房上纵下一个驼背瘦贼,正是爱子死前所说仇人形貌,当时怒火上撞,忙取兵器纵将出去,已是无及。

    两面厢房原有十多个大小头目,带了兵器暗中戒备,待命而行,一见老贼手持一柄形如日轮的奇怪兵器,穿着一身短装,由屋顶飘坠,便知被其识破,平日所蓄怒火全被激动,同时怒吼:“丧尽天良的无耻老贼!”不约而同杀上前去。还未近前,老贼右手微抬,便打伤了两个,如非接应闪避得快,老贼立意又注在童天保的身上,早被一轮打个脑浆迸裂,那接应的人一柄钢刀被老贼轮上钩钳夹住一拧,虎口皆裂,眼看必死。老贼刚喝骂得一声“鼠辈找死”猛瞥见一个身材高大。右手铁牌。左手还拿着一件钢盾的自发老人带着一股急风迎面扑到。百忙中看出左手铁盾乃是各种兵器搭配加上铁丝扎成,来势又这等猛急,便知是个行家劲敌。再定睛一看,认出对方正是以前谋杀的敌人之父双铁桨桑老人,这一惊真非小可,自知一时疏忽,被主人乘机将这对头克星暗中引来,虽还自信本领高强,轻功更好,能敌则敌,将这老对头杀死,永绝后患,自是极妙;否则仗着一身云里飞的功夫,手中两件兵刃暗器,以及暗藏身上保护要害的软钢甲环,也不怕不能冲杀出去。念头一转,重又勾动凶恶之性,非但想杀老人,连童天保也不肯放过。一面怒骂,要童天保同出纳命,一面连兵刃。暗器一齐发动,杀上前去。

    始而老人知他暗器凶毒,恐众受伤,并且老贼轻功最好,围攻无用,只有吃亏,刚一照面,便厉声大喝,令众速退。老贼先还自恃兵刃。暗器无人能敌,及至接连两三个照面过去,所发暗器全被老人打飞,手中铁牌业已生锈,虽不像是常用的兵器,但是力猛牌沉,舞动起来呼呼风声,决非手中兵器所能咬住。惟恐敌人力气比他还大,一下吃亏便不好办,同时又听接连三声号炮,后寨来路呼哨忽止,知道主人长于兵法部勒,手下壮士受过多年训练,遇事丝毫不乱,既将仇人请来,必已四面埋伏,打好主意,莫要只顾行凶,害人不成反害自己,口虽喝骂,心已有些发慌。后来看出桑老人全神贯注在他身上,那么神力的劲敌,又有杀子之仇,怀恨多年,竞会守多攻少;童天保又未出面,分明是想拖延时候,等他准备停当一拥齐上,或有别的厉害主意尚未发动。平日避都避不开的强敌死仇,今日相遇,对方不是想有必胜之道,怎会如此?自己一个帮手都无,孤身虎穴,这样骄敌已是凶多吉少,何况赵飞鸿这个贱人业已变心,虽然本领不如自己,少这一件兵器,暗器却打得和自己差不多,又深知我短处,也算是个强敌。当此紧急关头,如何为了一腔妒火忘却厉害?心念一动,刚故意装出尽量施展,与敌拼命,将手中钢轮舞了一个风雨不透,朝敌人猛攻过去。因觉对方知他底细,本领又高,那两件暗器虽有六十支之多,先后连发十几支,除上来伤了两人外均被仇敌打飞,一支也未打中,惟恐发光少时冲杀出去更难。再说事出意外,平日所藏的毒药暗器俱在所居屋内,不曾带来,非但无法往取,还要防到赵飞鸿赶来用以为敌,中上一支,不消片刻人便周身醉麻胀痛,四肢无力,打中五官要害更是无救,在未杀出重围以前身边虽有常备的解药也无用处。一面停发暗器,专用钢轮应敌,猛瞥见正面房脊后纵过两人,一个幼童手里拿着一件形似青果的兵器还不怎样,另一少年手中所持正是平日想起心寒、以前并还吃过苦头的侠尼花明所用日月锁心轮。休说此是手中钢轮的克星,败多胜少,便能得胜,这位老尼更非好惹。前年听说这对锁心轮业已传授门下男女弟子,正是这样一个美少年。

    她的门人向不容人欺侮,稍有伤害,无论逃到何处,也必被她寻见,不得好死。败固讨厌,胜也难保,心里一寒。恰巧打得正急,立时施展平生特有身法和独门轻功,一个流星赶月的解数,冷不防借着双方用足全力,兵刃相触,-琅琅一声大震,彼此都是用力大猛,就势纵退之际,猛一转身,箭一般避开沈鸿这面;往西厢房上蹿去。

    老贼武功精纯,身轻如燕,这一纵便超过了屋脊,连房顶都未沾,端的又快又急,身子悬空,离开房脊还有两尺,眼看越过,连桑老人也想不到仇敌轻功这样惊人。又知老贼天性凶毒,出手最黑,遇见死对头不是万不得已决不肯随便退去,来势又和狂风暴雨一般,分明情急拼命,纵逃这快,大出意外,自己正当往后纵退之际,沈鸿这面又被避开,急怒交加,待要赶过,方想自己轻功不如老贼,未必能够追上。说时迟,那时快,就这事机不容一瞬之际,又听-琅琅一声巨响,由房脊后面飞起一条小人影于,恰巧与老贼迎个对面。当时只见两团寒光一闪,对方身子均未落向房上。就这兵刃交触,互相一震,各自借劲使劲,一个就势凌空往后翻落,一个身法更是巧妙,用力也猛,看出敌人骤出不意,除却往后倒翻更无后路,竟乘这一震之势不往后退,却往侧翻,宛如断线风筝,又似轻风落叶,凌空接连两个翻转,借着手中兵器微一挥舞的劲头,由房脊上飞纵下来。这二人的身法均极巧妙好看,从未所见;同时又见沈鸿本由正面房上纵起,身已凌空,快要落到西房顶上,瞥见敌我双方相继翻落,也就势把头一偏,身子一挺,就势往旁一翻,立时凌空转侧,倒纵而下,身法更是美妙灵巧,由不得同声喝彩,暴雷也似叫起好来。沈、姜二人刚一到地纵将过去,老贼也自翻身立稳,自知不妙,尤其左臂因经两次兵器猛击,隐隐酸麻,虎口震得生疼。同时见到这老少三个敌人恰巧分成三面将他围住,越发情急暴怒,暗忖,老狗相识能人甚多,既为报仇而来,又与童天保合成一起,必有准备,天明前闻报,他那船上始终均有能手,来路好几层难关均被闯过,可见全是劲敌,看这神气,四面房上均有埋伏,就此逃走决非容易,倒不如先拼一阵,等到房上的人全数下来,只不像花明老贼尼的门人那好轻功和那手中兵器,仍非没有逃走之望。还有锁心轮虽极厉害,共只见到过一次,他那门人未必便得师传,事已至此,逃决不易,心念才动,瞥见童天保手持铁流星纵将出来,不禁勾动怒火,刚怒吼得一声,扬手三枝毒钉打将出去。

    猛觉急风扑面,又听丁丁丁接连三响,内中一只毒钉已被敌人反击过来,飕的一下正由耳旁擦过,慌不迭飞身纵起,不敢再用暗器伤人。定睛一看,先一道寒光正是隔着房脊纵起将他打落的那个快成年的幼童。正面房上另一个少年也自纵落,自己还未看清,便由斜刺里赶到,似恐主人受伤,先将毒钉打飞。房顶那个拿青果锤的幼童也纵了下来,先前对敌的桑老人非但不曾下手,反将童夭保止住,连手下头目分三面往房上纵去,看出是要断他逃路。同时又听赵飞鸿在房顶上喝骂之声,知难逃走,百忙中刚把心一横,就这飞身一纵两三丈、目光一瞥之间,那两个少年敌人已一左一右带着寒光当头纵到,又急又怕,手又有点不大得劲,恨到急处,忘了敌人兵器厉害,扬手便将毒弩、毒钉两三种暗器一同连珠打出,满拟敌人凌空飞纵,脚未沾地,势子万分猛急,这等迎头上下乱打决难闪避,只要打中一个强敌便有脱身之望。做梦也未想到这个敌人得有前辈高人真传,除却五官要害,便被打中也不能伤,况有锁心轮专破暗器,还要反击,根本打他不中。等到发出,耳听丁丁连响,心方一惊,又听房上有人呼哨,听出那是来了外敌的信号。想起君山死党曾有日内再来之言,虽然昨日刚走,往返没有这快,既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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