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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小说网 www.23wx.cx,八表雄风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众人甚觉不解,方想这等小事,何必浪费时间加以讨论?

    只听琼瑶公主又道:“可是有一点使我想不通的,那就是那石灶后的暗门做得何等精巧隐密?进去的人,断断不会是粗心大意之辈,最低限度也不至于留下足迹这么愚蠢;然而你们看看,这几个足印清晰之极,有如故意印上去,竟是唯恐我们瞧不见似的!”

    众人都恍然大悟,低头瞧着那几个脚印,心中都暗暗佩服琼瑶公主的机警缜密。

    琼瑶公主又道:“第二件事,就是要你们再想一想,那道暗门如此精巧,转动之际毫无声息,门上会不会已装有警铃,我们在外面开门之时,里面之人早就警觉了?”

    张咸道:“公主的话有理,设计这暗门之人,势必布置好警铃。”

    琼瑶公主道:“假定装有警铃的话。第三个问题就是他们如何对付来犯的敌人?第四个问题是那道暗门为何开得这么矮?这么窄?”

    穿心神刀白城道:“暗门之内,必定装设有消息埋伏,加上对方在暗处,我们进去时已处在被动之势,自然是危险万分。”

    琼瑶公主道:“还不止这样,以我的推想,他们只须把那地道弄得十分狭窄,仅容一人通过,那时墙壁里突然有利剑刺出来,武功再好也躲不过!”

    张咸道:“既是如此,我们都不进去,他们就无法可施了!”

    琼瑶公主道:“这就关系到第四个问题了,这道暗门为何这么矮这么窄?”

    铁翅神鹰莫柏道:“设计此门之人,必是防备敌人一拥而入,所以弄得矮矮窄窄,另一方面也有容易隐蔽之意。”

    琼瑶公主冷冷道:“表面上看来,这理由十分充分,但事实上你们还没考虑到一点,那就是敌人如若不肯贸然进去,由几个高手日夜轮流在此处守伺。他们出来一个,就杀死一个。这门如是之窄,里面的人无法一齐冲出接应救援,岂不糟糕?”

    独眼大汉道:“是呀,这一来里面之人岂不是完全变成瓮中之鳖了么?”

    突然灶后有人接声道:“胡说八道,我们是鳖的话,你们就是王八蛋!”

    话声中灶后冒出一个脑袋,却是个娃娃脸,头上扎着一根冲天辫子。

    穿心神刀白城冷笑一声,道:“小娃娃你不知天高地厚,仔细你一条小命断送在嘴巴上!”

    那孩子道:“笑话,我老人家什么高人未曾会过?倒不信你这小子有能耐取我性命!”

    穿心神刀白城哼一声,左手微微一扬,一道寒芒电射而去,手法之隐秘神速,的确是武林一绝。

    那孩童口中轻轻吹口气,只见那道电掣寒芒到他面前半尺之处时,登时去势一滞。那孩童跟着一张嘴,呛一声把那道寒芒咬住,原来是把小刀。

    他“呸”一声把小刀吐在地上,朗声道:“穿心神刀也不过如此而已!”

    白城气极反笑,道:“小娃娃可敢把全身露出来么?”

    无情公子张咸忽然道:“那厮是阴阳童子龚胜,可不是真是小娃娃。”

    琼瑶公主冷冷道:“龚胜你出来,还有别的人没有?”

    阴阳童子龚胜微微一笑道:“敝教主也在此地,如果公主要见她,本座可以代为通报!”

    穿心神刀白城不是没有听过阴阳童子龚胜的名头,但他却不服气,冷笑道:“龚香主难道只敢躲在灶后说话?白某的飞刀虽是扎不住阁下的‘混元一-功’,但如若阁下露出全身,只怕来不及使用‘混元一-功’!”

    阴阳童子龚胜哼了一声,道:“本座如不是有严谕在身,这刻非使你这狂妄之辈得到点教训不可!”

    琼瑶公主道:“白城别多话,龚胜我问你一句话,那就是朱玲可是落在你们手中?”

    阴阳童子龚胜点点头,道:“不错,相信公主你也知道她乃是敝教主得而甘心的人!”

    琼瑶公主想了一下,说了一声“走”转身先行走出,其余的人自然不敢停留,都跟着离开。

    阴阳童子龚胜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这些人忽然离开这一着。他愣完之后,低头向暗门内道:“请转禀教主,琼瑶公主等人业已离开;但本座尚恐他们有诈,暂时留在上面!”

    他说完之后,便从灶后纵出来,向后院外面查看。忽然如有警觉,回头一瞥,只见一个面貌诚朴的青年,笑吟吟站在石灶前面。龚胜见他似无敌意,便点点头,低声道:“你早就藏在一旁了,是不?”

    那少年嗯了一声,道:“不错,我看了好久啦!”

    阴阳童子龚胜道:“这样说来,最初我们接获的警铃,是你揿动那暗门所发的?”

    “是的!”他简短地回答,双目凝视着他,似是在他面上发现了新奇的事物。

    阴阳童子龚胜行年七旬,脸皮已老得不能再老。因此虽是感到对方看得奇怪,却毫无不安,低声又道:“这么说来,地上这几个脚印也是你做的手脚了?”

    那少年道:“是的,我必须设法教他们打头阵,可以免去不少危险。”

    阴阳童子龚胜辫子一晃,道:“真有一手,不愧是崆峒掌门,剑神传人!”

    那淳朴青年敢情就是史思温,他谦然一笑,道:“这等以杀攻杀的手法,算不得如何高明。龚香主过誉之言,倒教我难以承受!”

    他停顿一下,徐徐道:“请问龚香主,家师母可是已落在贵教主手中?此刻有无生命危险?”

    龚胜大声道:“本座虽是钦佩观主的机智武功,但这等事恕难奉答!”

    话声甫落,人已向史思温纵去,去势极快。史思温戒备地举掌护住全身。阴阳童子龚胜向他眨眨眼,一掌劈到。

    史思温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随手封架。“蓬”的一声,两人各退了一步。

    这一招表面上虽是不分胜负,但史思温不过使出五成功力,明眼人一望而知龚胜虽是修为了数十年,但如若史思温发出全力,他决无法接住。

    阴阳童子龚胜纵声笑道:“观主的功力比本座尚差一筹。本座如若用足全力,这一招就可重创观主了!我念着以往和你打出一点交情,放你逃生去吧。”

    他说完之后,一径向灶后走去,掠过史思温身边时,竟毫不戒备,更无出手之意。史思温被他弄得一愣一愣的,倒不知出手拦他好抑是让他走过?

    他终于没有出手拦阻,眼看龚胜走到灶后,低头瞧看暗门之内,龚胜随即又走出来,轻轻道:“我怕有人在暗门边,因此使点诈语手法,以便瞒过耳目。观主你功力大见精进,可喜可贺!”

    史思温肃然道:“无怪龚施主面上已无暴戾之气,原来已回心向善,使人无限敬仰。自兹以后,龚施主大名将永垂武林,为后世式范!”

    龚胜笑一笑,道:“这也算不了什么一回事,我是自从在鄂西分堂的轮回毒阵中,和观主及金瑞兄分手之后,屡屡自思,感到过去所作所为,确实是太以不对,可惜形势环境均不容我立即退出武林是非圈中。”

    史思温肃穆地道:“施主也不须操之过急,以免贲事。贫道敢信家师得知此事,定然欣慰莫名。”

    龚胜道:“目下先说石夫人之事要紧,她倒没有生命之险,仅仅被教主以独门手法,闭住一身武功,同时又命她随侍在身侧,难以逃走。另外还有那魔剑郑敖,他就比较麻烦,一来他也被教主以独门手法闭住武功,二来囚禁于地牢之内,有三道关卡看守,稍一惊动,连着有三道钢门封住出入通路,神仙也无法打开!”

    史思温眉头大皱,想了一阵,叹口气道:“这可难死人了,师母虽是处身在鬼母旁边,倒还容易救援,但郑师叔却无法可想。”

    阴阳童子龚胜心中不能置信,暗忖一来鬼母闭住武功的独门手法,史思温就无法解救,二来鬼母何等警灵,武功又极为高强,就算朱玲全身武功尚在,但如何能逃得出鬼母耳目?何况目下她武功已失,就算偷偷溜得开,不消片刻,鬼母就能把她擒回。

    他深知事情之难,唯恐史思温轻举妄动,便道:“观主无妨从长考虑,石夫人目前毫无危险,以我所知,西门香主大概不会到此地来。”

    史思温道:“真的?他如果不来,暂时就可以放心。”

    阴阳童子龚胜沉吟一下,道:“这事关系甚大,不瞒你说,西门香主虽然说是不来,就在庐山会合,可是假如教主特地通知他,说不定等一会就会来到。”

    史思温颔首道:“我就是怕这一点,无论如何也得在这一两个时辰之内,把我师母救出才行!”他叹一口气,又道:“目下形势十分明显,假如救得出我师母,则必须牺牲郑师叔,这也行不通啊。”

    龚胜道:“不错,如若石夫人逃得掉,教主怒气难消,必定杀死郑敖解恨!”

    史思温道:“那怎么办呢?”他居然向龚胜问起计来,龚胜起先差点失笑,继而想到对方如若不是对自己的改邪归正之心深信不疑,焉肯对自己流露真情?这么一想,登时大为欣慰和感动,便也凝眸寻思。

    且说在隔邻的大宅内,琼瑶公主回去后也没有责怪白梅郡主让史思温跑掉,因为她回去之际,刚好已满了一个时辰。

    无情公子张咸对于琼瑶公主刚才忽然退回之事甚表奇怪,琼瑶公主这时才解释说:第一点朱玲既然落在鬼母手中,那样比落在自己手中还要好得多。如不出预料这一回鬼母一定不会放过朱玲,何况还有个难忘旧情的厉魄西门渐,纵使不杀害朱玲,但只要西门渐对她加以淫辱,那比杀掉她还要凄惨,这一来自可令石轩中无暇赴瑶台之会。第二点是鬼母等数日后即在瑶台上相见,此刻实在无须犯险和她一拼。

    无情公子张咸默然退开,房间中只剩下琼瑶公主一个人在调息运气。

    隔了一阵,她缓缓睁开眼睛,几乎在同时之间,一条人影有如飘絮飞绵般纵了入来。

    她双眉轻轻一皱,道:“上一次我虽把你释放,可是别以为我对你有特别的偏爱,你又来作什么?”

    那个不速之客正是史思温,他苦笑一下,没有做声。

    琼瑶公主素性不爱说话,见他没有回答,便也不言不语。

    史思温想了一想,道:“区区特地来向公主请教一个难题,只不知公主肯不肯解答?”

    琼瑶公主冷冷道:“你已是一派掌门,还有难题要问我?”

    史思温道:“不错,除了公主以外,区区已无处可以请教!”

    他说得十分诚恳,教人一听而知他的话完全出自肺腑,绝无一丝一毫的虚伪。

    琼瑶公主突然泛起笑容,柔声道:“看你这人很老实,嘴巴倒是蛮会说话。既是这样,那就把问题说说,我可不一定能够解答!”

    史思温大喜道:“区区想知道的:就是关于玄阴门秘传禁闭武功手法,懂得诀窍的人,能不能自己解开?恢复武功?”

    琼瑶公主听得一愣,道:“你怎的问起这事?当然有自行解禁之法,但就算是玄阴教主鬼母,她除非后来自己悟通此诀,否则的话,连她也不晓得!”

    史思温十分不解,道:“公主这么一说可把区区搞糊涂了,鬼母掌管着玄阴真经,除非没有此法,不然的话,她焉能不晓得?”

    琼瑶公主淡淡一笑,道:“告诉你也无妨,她手中的玄阴真经其实缺少二页”

    “那就怪不得她会不知道了,公主也许不知道;区区曾经在一位亲自翻阅过玄阴真经的老前辈遗下的手抄秘本中,大略得窥玄阴门的武功绝技,因此知道玄阴门有禁闭武功的神奇手法。”

    琼瑶公主美眸一转,道:“你说了一大堆,可是为了要救朱玲而来请教于我?”

    史思温道:“正是如此,区区早知道瞒不过公主。”

    琼瑶公主道:“你可是已经探出朱玲被鬼母禁闭住一身武功,所以无法救她?”

    “不错,不错,公主当真料事如神!”

    琼瑶公主淡淡一笑,道:“你师父昔日也曾求过我,当时我给他一个难题,要他自己解决。现在轮到你来找我帮助,我也将给你-个难题。”

    史思温眨眨眼睛,老老实实地道:“公主你如果肯帮助我救出师母,日后区区一定设法图报!最好公主暂时蠲免令我为难的题目!”

    琼瑶公主道:“不行,我根本不指望你回报。现在你先告诉我,怎样下手去救朱玲?”

    史思温道:“区区查明那暗门内的地道宛如蛛网,处处危机密布,尤其是现在大概那碧螺岛主于叔初等人业已到达,更加难以应付。万一潜入后被鬼母发觉,绝对无法逃出。这地底的阵法乃是昔年公孙先生所设计,由玄阴教大量人力物力才建成,能够变化门户,移转方位,此所以区区说一旦被发觉之后,决无法逃出。”

    琼瑶公主插口道:“我倒没有想到是公孙先生的杰作,不过我早就认定那底下既然容得下鬼母,必有惊人之处,所以我也不肯贸然进去!”

    史思温接着道:“此所以区区不请教公主如何解开禁闭武功之法,而是请教如何自行解救之法,也就是说,区区设法把自解之法传递与家师母知道,她也许能乘隙逃走。”

    琼瑶公主略一沉吟,道:“我可以把破解玄阴门禁闭武功秘法相授,但有一个条件!”

    史思温心想难题来啦。只好打起精神,留心聆听。

    琼瑶公主缓缓道:“我把此法传给你之后,不准你以任何方式转传与任何人,这里面当然包括你师母在内。这样我看你虽然得知解救之法,却怎生下手去救?”

    史思温道:“可不可以另外给我别的难题?照公主的说法,区区简直毫无机会可把破解禁闭武功秘法转告与家师母。”

    他说得那等诚恳,因此琼瑶公主寻思了一下,才道:“不行,我老实告诉你,朱玲如果遭遇不测,正是我所希望的,因此你救不了她,我一点也不难过!”

    史思温叹了一声,道:“公主向区区说出心中真话,区区甚感荣幸,看来已无别的办法,情势既是如此,区区就请公主把秘法告我。”

    琼瑶公主道:“此法并不困难,尤其你懂得玄阴门的手法,我只须说一遍,你就会施展啦!”当下她迅速地把秘法传给史思温,最后道:“你要不要亲自试上一下,证明有效?”

    史思温颔首道:“区区正是求之不得,就烦公主动手。”

    话一出口,不由得万分后悔起来,敢情他说完之后,这才想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假如琼瑶公主别有用心,把自己的武功禁闭住之后,那时才发觉她所传破禁之法不是真的,岂不是等于自缚双手,让她生擒?

    进一步说,假如信得过她没有阴谋在内,则又何须以身相试?因为既然相信她所传秘法不假,以自己的功力实在不须先行试验,以获取经验。因此算来算去,事实上不必多此一举。

    但这时琼瑶公主已起身走到他身前,伸出玉掌,向他胸前微微一按,跟着极快地一掌拍在他脑袋上。

    史思温陡然感到百脉松弛,头脑微晕,定一定神之后,立刻暗中运力一试,登时发觉丹田那口真气,无法提起来。

    他佩服地道:“玄阴门所有的秘传手法中,以这一手最是令人敬服!”

    琼瑶公主道:“那也不见得,玄阴真经中尚有许多极高明的神功秘法,都不是平常之人可以练成。这种禁闭武功秘法,其实没有大用。”

    史思温道:“区区却认为这等手法深含慈悲之念,既能使敌人暂时失去力量,却又不致伤他性命。”

    琼瑶公主冷冷道:“以我看来,除了为我所用的人,他们的性命有点用处之外,其余的人,死死生生,总不过是那么一回事!”

    史思温一面聆听,一面按照她刚才所传的心法秘诀,试着自行破禁。

    同时他又思索她的话会不会含有深意?她是不是故意说给自己听呢?

    过了一阵,所有的疑团都完全解开,史思温蓦地感到丹田真气倏然上升,瞬息之间已周行全身经脉,一切恢复正常。当下稽首道:“区区这就告退,公主虽然给了我一个难题,但思温仍然记住你的恩惠,必将图报!”

    说完之后,便迅即离开。

    这时,在鬼母身边的白凤朱玲,忽然间感到十分惊慌,原来鬼母刚刚接到飞鸽传书,说是西门渐不久就可到达。

    她心慌意乱地坐在一隅,这房间比普通的房子要矮上许多;但甚为宽大,墙上一共有四盏灯,把房间照得雪亮。

    这儿虽然只有鬼母和她两个人,但她知道外面的甬道埋伏重重,机关处处,别说是目下武功已失,就算是一身功力尚在,也未必能够逃得出去。

    她记得外面的甬道有蛛网一般,又弯曲,又复杂,纵然放她走,只怕要找到出口必不是容易之事。

    逃走既是绝望,目下又得知西门渐不久就到,她可就考虑到那位师兄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想来想去,发觉除了设法一死之外,再无别法可以免掉被西门渐淫辱之厄,于是她眼珠转来转去,想法子寻死!

    鬼母瞑目跌坐在榻上,望也不望她一眼。朱玲这刻决不敢轻举妄动,怕只怕一个不巧,被鬼母看破,把自己穴道点住,那时候就毫无机会了!

    过了好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奔的脚步声,朱玲打个寒噤,心想莫非是西门渐来了?

    鬼母渐渐张眼,那阵步声到门外便停住,跟着有人道:“启禀教主,外面”话声突然中断,朱玲只好怀疑地瞪着门外。

    那个奔来禀报之人,正是阴阳童子龚胜,他踏入房间,双目疑虑地望住朱玲。

    鬼母道:“不妨事,龚香主有话但说不妨!”

    龚胜道:“石轩中的传徒史思温现在外面,正与西门香主及阮香主两人苦战。”

    鬼母冷冷一笑,道:“他也送上门来,很好,本教主亲自出手,也把那厮活捉了,且看这一回石轩中如何解救?”

    她站起来,身躯十分高大,头顶几乎要触到天花板。

    朱玲幽幽叹口气,垂下头颅,耳中但听鬼母吩咐道:“史思温年纪虽轻,但一身功力不能小觑,龚香主即去把于岛主请来。”

    龚胜衔命去了,鬼母在房中踱了几个圈子,忽然走出外面。

    朱玲听到外面似乎有人低语,却听不出说些什么。

    然后,鬼母走入房来,微笑道:“朱玲,你对目下处境看法如何?可有希望逃走么?”

    朱玲抬起头,望着鬼母圆如满月的面庞,突然间发觉这位以前的师父,头上居然有几丝白发,神情间也显出老了不少。

    蓦地里她感到一种彻悟,像鬼母等武功盖世的人,可是一生之中,也是患难无数,而且总抵不住岁月的侵蚀。是以就算这次瑶台之会平安无恙,但到头来总不免是忧患衰老而死。

    因此,她即使今日自杀而死,也不过是提早放弃生命而已。

    假如此身一定要受到淫辱,则未来数十载的生命实在不值得留恋!

    于是她平静地答道:“大概已经没有逃走之望了!”

    鬼母道:“一会儿西门渐见到你,如果他仍然不忍杀你,那就让你活下去!”

    朱玲道:“教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鬼母缓缓走到她面前,道:“很简单,我把你送给渐儿处置,他爱怎样就怎样!不过,在他未见你之前。我却不容你卖弄狡猾!我早就派了一人专门窥看你的表情,所以哼,你别打算自杀!”她举手遥遥一指,朱玲微哼一声,但觉全身瘫软,动弹不得。

    鬼母转身出去,恰巧于叔初急步走到,两人便相偕走去。

    这时在厨房外面后院中,史思温一柄长剑,敌住了西门渐的白磷凿和交趾阮大娘的丈八红罗。

    史思温自从生死玄关打通到现在,按理说时间尚短,纵然功力较前精进,却也不致十分惊人。然而他近日屡逢大敌,诸如星宿海两老怪,仙人剑秦重及琼瑶公主之流,无一不是当世之间的一流高手,他打过这几场硬仗之后,功力渐纯,而且触发了前所未知的玄机灵窍,是以如今的史思温,已难以测度出他真正的功力。

    他一柄长剑宛如神龙飞舞,力敌西门渐和阮大娘两人,毫无惧色。

    又战了一阵,局势总是那等不胜不败。不论西门渐和阮大娘如何凌厉进攻,或者缓下来换力运气,局势全然不变。

    眨眼间鬼母及于叔初一齐出现。鬼母一挥黑鸠杖,加入战圈,口中朗朗喝道:“本教主有心生擒,是以不按武林规矩。”于叔初一听此言,掣出长剑,疾扑过去,五招不到,史思温便显出力拙之象,十招左右,手中长剑吃于叔初击落地上,鬼母疾然一伸手,就把史思温制住。

    西门渐嘎嘎大笑道:“姓史的你虽是胆勇过人,但今日难逃一死!”

    他纵上前去,伸出蒲扇般巨大的手掌,覆盖在史思温头顶,转眼望着鬼母,道:“这厮让弟子杀死解恨吧!”

    鬼母摇头道:“目下和朱玲一道的几个人,主要的是他和郑敖均已被擒,为师还得想一下,看看怎生利用他们的性命!”

    西门渐道:“师父说得有理,但弟子总觉得这史思温是个祸根,别的人可以慢慢加以利用,只有这厮必须赶紧取他性命。”

    史思温这刻只是被鬼母独门手法禁闭住武功,并未失去知觉,也能够行动自如。当下放声大笑道:“想不到西门渐香主这么看得起区区。”

    西门渐冷冷道:“你对别的人可以施用激将法,本座却不吃这一套,你识相的最好少说话,免得遭受侮辱痛苦!”

    史思温道:“痛苦好受,但侮辱难当,罢,罢,我不做声就是!”碧螺岛主于叔初突然道:“石轩中到哪里去了?他何故离开?”

    史思温想了一想,道:“本来家师的行踪没有值得秘密之处,但既然家师母不肯说出来,区区自然不便相告!”

    碧螺岛主于叔初道:“朱玲说了没有,本岛主并不知情,我乃是刚刚到达。我只奇怪石轩中为何胆敢撇开朱玲?这厮脑筋怕有点不大清楚!”

    史思温抗声道:“岛主岂可如此评论?家师如不是先天下之忧而忧,为了挽回武林浩劫,他焉肯离开师母!”

    厉魄西门渐斥道:“废话,你也太把石轩中看得过高了,简直和圣人一样。”

    史思温道:“你不相信,那就没有办法。家师此次力图挽救武林浩劫,哼,连你们包括在内!”

    于叔初尖声大笑道:“真是笑话,不过冲着他这句话,本岛主倒要请玄阴教主你暂时留下他的性命,我们总得教他心服口服而死!”

    史思温念头一转,道:“既然于岛主这等大方,区区不妨告诉你一个消息。”

    于叔初见他神情十分诚恳,无法不信,当下道:“那你就说吧!”

    史思温犹豫了一阵,鬼母道:“你可是不想本教主等人听到?”

    史思温其实是考虑另一个问题,觉得难以决定。

    于叔初尖声道:“哪有什么事须得瞒住教主?这厮一定有诈。”

    史思温听到于叔初的话,突然暗暗一笑,忖道:“我这么一个老实的人,你还说我有诈,那我就索性诈上一诈。”

    念头一掠而过,便开口道:“于岛主可知道前几天和我们在一起的蒙面人是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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