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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小说网 www.23wx.cx,绿衣彩虹剑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但宋祥仁;一家搬走不久,红轮教也立即察觉,竟密令各地眼线设法截杀,迫他一家人走进龙虎关这一带荒山荒岭,无意中发现迷云谷这隐秘的地方,才定居下来。

    余树奇也把家世对宋大娘说了,但他总觉得宋大娘和宋敏的行为有点诡秘,因而语有未尽。连田叔叔带他由汤阴逃来的事也瞒起不说,只说姑姑带他逃到迷云谷,被迫跳崖,姑姑为了保护他的小命,竟至两腿受伤,无可奈何,只得将腿截去。

    他在龙虎关外面,只对宋敏说过来迷云谷救姑姑出困,并未说到家世,这时补说的时候,想到姑姑独自凄凉守在谷底,自己失踪后,姑姑不知如何痛苦哀伤,因而涕泪滂沱,不能自已。

    妇人的感情本来容易冲动,宋大娘和宋敏见他恁般悲戚,也凄凄切切地洒下同情之泪。

    余树奇被母女两人的眼泪感动,几乎要把真象和盘托出?旋念及仇残子蝥居窟底三十多年,自己和她相处十年,她尚不肯把身世和仇人姓名见告,可见关系重大。自己和宋敏不过是萍水相逢,为何恁般嘴浅,必须将真事说出?

    宋大娘见他欲言又止的神情,以为他身体上有什么不便,收泪强笑道:

    “余小侠有话尽管对我说!”同时向宋敏使个眼色,教她回避。

    这一来,又教余树奇大起狐疑,忙说一句:

    “没什么。”接着又道:

    “晚辈觉得很奇怪,为甚把屋子砌在这危崖边缘,万一不小心,失足下坠,岂不糟糕?”

    宋大娘笑道:

    “你要问这个呀!因为我家口不多,敌人又太强,所以才用这里作背水一战,万一真拚不过对方,就往崖下面躲。

    余树奇大诧道:

    “这石壁构成的断崖,滑不留步,连虫蛇也不能上下,人怎的下得去?”

    宋大娘笑道:

    “那是你十年前的事了,现在告诉你也不要紧。”她先看一看余树奇的神色,接着又道:

    “原来这几年来,长在崖壁上的藤盘竟向上面抽枝,有好几根粗逾儿臂的山藤已搭到地面,恰好供我们一家人攀援而下。另外有几根虽未搭上地面,但相距也不过两三丈高低,藤须抓紧在无数仅是筷头大小的凹洞里,也十分坚牢。我们一家人曾下那些藤盘好几回,紧急时可一跃下去,然后再爬上来。”

    余树奇听说有儿臂粗细的山藤蔓延到地面,触动他的灵机,默默地出神,不自禁地微笑点头,还“晤”了一声。

    宋大娘只道他洗耳恭听,依然含笑道:

    “小侠今天在神驰桥见敏儿用五铃带和白头翁王魁对敌,那五铃带有两丈五尺长,若人站在藤梢,将五铃带搭上地面,也可借力上来。”

    余树奇“哦”了一声道:

    “请问大娘,那些短的山藤有多少根?”

    宋大娘道:

    “总有十几根吧,你问这个怎的?”

    余树奇道:

    “若果大娘用不完许多,晚辈想借用一根来做通气管!”

    宋大娘笑道:

    “那山藤是实心的,没有孔怎能通气?”

    余树奇道:

    “晚辈自有办法!”

    宋大娘略一沉吟道:

    “也好!反正用不了那么多,现在就带你去,回头我和敏儿替你缝布兜!”

    余树奇称谢过了,跟宋大娘往室后,果然所见不假,心想:“这山藤要是能往下长,姑姑很容易就能够爬上来,不必这样费事了!”当下任由宋大娘指了一根,把它截了长约二三十丈上来,满脸堆笑道:

    “这个可比猪尿泡和竹筒好得多了!”

    宋大娘笑道:

    “我先看你怎样能把里面挖空?”

    余树奇道:

    “这个容易!”

    他先用剑削了这一头的藤皮,再把另一头挖空几尺,并将挖空的一头拴在一株大树上。

    然后将藤条拉直,拈紧这一头的藤心,把内力运达彼端,连续拉动几次,竟把藤心拉出数寸。

    这是此打斗更为吃力的一种工作,虽仅拉出几寸藤心,而且还是最中间的几根藤丝,已教余树奇感到气喘心跳,只好休停下来缓一缓气。

    宋敏和两小兄弟看宋大娘领着余树奇取回山藤,都好奇地走拢来看它怎样做法,这时见他居然能把长达三十丈的藤心拉出数寸,不由得喝起采来。但那宋大娘眉头却是微微一皱,脸上显出一丝苦笑。

    余树奇也苦笑摇头,连说了几个:

    “不行”

    宋改却张大眼睛,望着余树奇脸上憨笑道:

    “余家哥哥!我看你拉得吃力,我来帮你拉,好吗?”

    余树奇忙道:

    “你别把藤心搞断了,待我拉出几根,你然后再来!”他恐怕宋改真要捣蛋,急又拈起藤心,如法炮制。

    但是,他这一回因为藤心已经松动!拉起来没有上回吃力,不消多时、已被扯出几根长长的藤丝。

    二小又是一阵欢呼,宋敏也泛起笑容,望望余树奇,又望望她娘的脸色。当她看到她妈妈泛起苦笑的时候,心里不由得暗说一声:

    “怪呀!”

    余树奇专心拔他的藤条,对于宋大娘一家人的表情,毫无所见,顷刻间,藤丝被他拔出来堆成一个松软的小草。

    宋改还记得他要上来拔藤心,这时又叫道:

    “这回该是我来了!”

    余树奇将只眼由藤心瞄过去,已看到另一端透有亮光,试用口一吸,也觉得有气入口,当即笑道:

    “你试试行不行?”将藤条交到宋改的手上。

    宋大娘向来改扫了一眼,回头对余树奇道:

    “恭喜小侠大功告成!”可是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又回头对宋敏道:

    “敏儿跟我去缝布兜。放儿去看水开了没有,泡上几壶好茶,你爹也该回来了,改儿别只顾贪玩,待宋哥哥做好了通气管,便和宋哥哥回屋里坐。”

    余树奇见宋大娘恁般热心替他缝布兜,慌忙连声称谢。目送母女走远,却见宋改涨红了小脸也拔不出一根藤丝,忍不住好笑道:

    “还是待我来罢!你能有多大力气?”

    宋改把藤条交还余树奇,拍一拍小手,脸红红地站在一旁,憨憨地望余树奇拔那藤丝,不时跳上那藤丝堆成的小阜,打了两个筋斗又跳了下来。

    余树奇做了空心藤管,卷成一捆。又往树林里斩了一段六七尺高、三四尺径的坚木,待把坚木挖空,忽然心念一转,暗道:

    “若是挖空,万一跌裂了怎生是好,不如让它整段丢下谷去,然后再挖为好!”他把木头滚回空地,用一扎藤丝把木头捆扎起来,左手提藤,右手提木,笑说一声:

    “回去罢!”

    宋改吐一吐舌头道:

    “宋哥哥!你那来的这大力气?教我!”

    余树奇笑道:

    “力气是练武练出来的呀!你娘还不是教你?”

    宋改苦着脸道:

    “娘才不教我练什么武哩!她只教我蹦蹦跳,爬藤子、爬树、翻筋斗”

    余树奇失笑道:

    “那就是教你学轻功呀!怎还说不教?”

    宋改诧道:

    “那是轻功?”忽又“唔”一声,摇头道:

    “才不是哩!哥哥此我大不了多少,都能跳上树顶,我呢,连跳不到四尺高,说是练重功倒还有几分像!”

    余树奇见他说得好玩,忍不住哈哈笑了一阵,才道:

    “重功这门功夫也有,一脚可以蹬塌几尺地面,一掌可以打死一头大象,要学到重功,也是好事!”

    宋改睁大了眼,憨憨地问一声:

    “真的?”

    余树奇道:

    “如何不是真的?你且看来!”左脚向山石一蹬,那山石整个陷下尺许,却不像一般人留有一只深陷的鞋印。

    宋改竟被这突然出现的奇迹吓得一呆,却闻远处有人哈哈笑道:

    “好一个落地生根,今世能者并无几人,我宋祥仁这回总算开了眼界!”

    余树奇一闻笑声,立即回头,已见两条身形由山脊奔下,心想:“这人眼力好高,相隔这么远还看得清楚!”及听来人自报姓名,知是屋主人到了,急回身前迎,宋改已急喊一声:

    “爹!”飞奔而去。

    宋祥仁说一声:

    “罢了!那人是谁?”

    余树奇心里暗诧道:

    “这人怎的没有半点父子之情,自己的小儿子恁般热烈迎接,他只说一声罢了?”

    但那宋改喜欢得像什么似的,拉着他爹的手,嚷道:

    “他是余家哥哥,是客人!”

    余树奇忙躬身道:

    “晚辈余树奇有礼!”

    也许“罢了”两字是宋祥仁的口头禅,这时又说上一句,才握紧余树奇的手,笑道:

    “小子好功力!这种落地生根的功夫,据说只有寒山独孤老人、天潭野僧、夺魄行者、米脂人魔、半痴婆婆几人办得到,现在该加上小友一人了,不知令师何人,可否告知老夫瞻仰?”

    余树奇因见他对宋改尚是那样冷冰冰,又来唠叨一顿,所以大为不满,心想:“落地生根乃一种千斤坠的功夫,与我这盈字诀的金刚降杵完全不同,偏要冒充什么内行?”但因宋大娘正帮自己缝制布兜,不便对她丈夫没礼貌。

    于是,含笑道:

    “恩师并无名讳,自号为仇残子!”

    宋祥仁停步搔首,想了半晌,结果还是摇摇头道:

    “仇残子?这人从未听过,天残子倒有一个,但已经死了上百年”他自言自语说了一阵,忽然转口问道:

    “令师是否少了一只手?”

    余树奇忍着笑道:

    “少了两只脚!”

    宋改忍不住“噗嗤”一笑,跟在宋祥仁身后的宋启也笑了。只有来祥仁先喝出一个“胡”

    字,敢情他蓦觉对方是个客人,没有把“说”字再喝出口,即时转笑道:

    “少了两只脚还能教小友练腿上的功夫,天下有这道理么?”

    余树奇正色道:

    “恩师的武艺无人能及,晚辈练不到的地方,尚有十分之九,什么凌虚飞渡,流水行云,这种绝艺,尚且不得其门而入哩!”

    宋祥仁不知余树奇对他不满,故意顺口开河来吓他,果然大为惊骇道:

    “这样说来,令师可说是今世神人了!”

    余树奇心里暗笑,仍旧一脸正经道:

    “恩师曾说山高水更高,她距离至艺两字尚远。”

    宋祥仁听得啧啧称奇,见余树奇放在篱笆门边的巨木和长藤,又问道:

    “小友要这个作何用处?”

    余树奇正要回答,宋大娘已因早听到丈夫回到门处,没有进屋就唠叨不停,忍不住扬声骂道:

    “老不死又不是日子到了,尽在外间叫唤甚么?”

    宋祥仁这才“哦”一声道:

    “我们进屋再说!”回顾宋改道:

    “你和你二哥陪余哥哥往屋里坐,我即时过来!”

    余树奇道:

    “晚辈来府上叨扰已久,前辈尽管请便!”

    宋祥仁走后,余树奇与宋启兄弟回厅上寒喧不到几句,忽想起辛苦做成的藤皮通气管还放在篱笆门外,生怕被别的东西搞坏,忙将通气管和巨木提进厅内。因见那庞然巨木,大捆藤皮,堆得不太雅观;又将它统统提往厅后的断崖边缘,专待布兜制成,便可下迷云谷救人。

    以余树奇个人来说,他无须布兜也可以下谷,大不了手上拿两块板子,便可借力御风。

    最初他因恐怕手上拿木桶太重,落地时会被砸碎,才需要一个布兜作为缓冲,这时既然换成巨木,已不必再愁砸碎,布兜已成为多余。

    但已经麻烦别人半天,总不能说是不要了,他想了再想,最后决定若连夜能够赶制成布兜便罢;否则,明天一早,无论如何也得跃身下谷,决不因一个布兜而耽搁自己的要事。

    他虽然决心这样,可是也有一桩难处。宋大娘用自己的布,出自己母女两人的力,替佘树奇缝布兜,不但不收工本费,还要招待他食宿,这就叫做人情。若果在店里缝制,还可以催她赶工,在这人情上如何使得?

    因此,他竟不知如何是好,默默地将藤管结在巨木上头,便回厅里与宋启兄弟闲谈,不觉到了傍晚时候。

    这是另一间小屋,似专用作吃饭的处所。屋的正中,安置有一张方桌,桌旁设有七张木凳;两壁安放有一个碗橱和几张小凳子,壁上一条横木,插有刨、凿、锯、斧、墨斗等物,乍看起来,就像一家小小的木匠铺。

    余树奇心想:“怪不得宋敏敢带我来,原来这里样样俱有,要做一个大木桶又有何难?”

    他正在顾盼中,宋祥仁已请他入座,经过一番客套与谦辞,结果还是被安置在上首。

    这一桌的菜肴并不丰富,却多是余树奇未经吃过的东西。干的甜菰汤,炒的山兔肉,炖的山鸽子,大片的鲍鱼竹笋,倒也摆得满满一桌。

    除了宋放、宋改两位小兄弟之外,其余各人个个喝酒。席过杯觥交错,吃得十分尽兴。

    起先,余树奇还客客气气,看着别人吃那一味,他也就吃那一味,到了酒酣耳热的时候,这种客气也就收了起来,专拣可口的下箸。一眼看到摆在他面前的白切山鸡,正要伸筷夹起,蓦地发觉并没有人下箸,不禁略一犹豫。

    宋祥仁笑道:

    “小侠尽管动筷,山居无物,这太不成敬意,这山鸡当作敬小侠自用的!”

    余树奇辩道:

    “这怎么可以!大家吃!”夹起一块鸡肉就要往宋改的碗里放。

    宋祥仁忙道:

    “使不得!他两小兄弟没有练好武艺,吃鸡生怕会起风疾,不要给他,小侠既然客气,老夫先用一块好了!”说罢,即将一块鸡肉夹在自己匙里,随又说一声:

    “请!”

    余树奇见既不能夹给两小,剩下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宋启,当然不好意思夹菜给他吃,只好说一声:

    “晚辈遵命!”将鸡肉塞进嘴中。

    这盘鸡肉确是又嫩又香,余树奇边吃边赞,还说宋放兄弟不能吃鸡,未免太过可惜,在与宋祥仁夫妇谈笑中,不觉又多吃了几块。到这时候,才觉得喉头微微发麻,以为烧这山鸡所放的香料作祟,不禁眉头一皱,停下筷子。

    宋大娘忽然哈哈笑道:

    “这回倒也!”

    余树奇诧异道:

    “什么倒也?”

    宋大娘笑道:

    “鸡肉里教我下了迷药,所以叫你倒也!”敢情她认为余树奇始终要倒,竟毫无隐藏地说了出来。

    余树奇更加好笑道:

    “大娘休尽说话来诓我!日里在树林里,你说要杀我,这时又说要迷倒我,小子见识虽差,也知大娘决不会害我!”

    宋祥仁望余树奇脸上一眼,笑道:

    “小侠休听她妇人胡说,尽管吃就是!”余树奇一瞥宋祥仁面前那块鸡肉,纹风不动仍放在匙上,宋敏的脸上也带有错愕的表情,心知鸡肉里面定有古怪。但他觉得除了有点麻喉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征,也就嘻嘻笑着说一声:

    “晚辈遵命!”专找那盘鸡肉来吃。

    宋祥仁夫妇也毫不介意地照常谈笑。但宋大娘却又唠唠叨叨解说江湖上如何使用迷药,如何施放毒药,什么谋财害命,人肉作坊等等,并还说她确是放了迷药在鸡肉里面。

    余树奇听得直是摇头,旋而笑道:

    “大娘既如此说,何不自己吃几块看看能不能迷倒你?”

    宋大娘“啊呀”一声道:

    “我自己放的东西,自己那还敢吃?我这种春秋丹作用才大哩!人一迷倒,定要长眠一百八十天才可以回醒”

    余树奇忍不住一声轻笑。

    宋大娘正色道:

    “你不信使罢!也许这药放久了,一时发不出功效,若过一时三刻,功效自见,你胆敢把鸡肉吃完,明早仍然无事,我就服你!”

    余树奇一赌气,竟把一只山鸡全都吃光,连汤汁也不剩半滴。

    宋大娘又笑道:

    “小侠行走江湖,得当心人家用激将法使你上当,譬如方才这盘鸡肉,我确已下毒,你也吃出异味,但我怕你不肯吃,故意激一激你,你果然把它吃尽,这是你自己愿意,我话已说在前头,要是中毒,可不能怪我!”

    余树奇暗里气愤道:

    “你到底捣什么鬼?那有菜里下毒,还要告诉被害人之理?管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信!”

    但因宋大娘再三叮嘱,只好点头说一声:

    “绝不怪你!”

    饭后,余树奇陪着宋祥仁父子坐谈多时,然后由宋改引领回客室安歇。

    所谓客室,就是余树奇初来的时候,所进入的小屋,这时已经铺好一张大板床,安放有几件寝具。

    余树奇待宋改退去,轻轻关起房门,躺在床上,回想这一天的遭遇,觉得十分奇怪;宋祥仁夫妇,更是莫测高深。

    他想了一会,熄灯要睡,忽又听到极轻微的脚步声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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