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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余大龙在一旁想着,都快破了的布,何不换一块?

    就在沈潜那缓缓的动作中,渍斑红绫,终于铺展在桌子的中央,方桌的中央,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小不及寸半的铁葫芦,乌黑的放着暗光,显见这东西经常被人摩擦,连一丝锈痕都没有。小铁葫芦的桠腰上,缠着一根银丝钱,亮晶晶的发光,在灯影下格外黑白分明。

    沈潜道:“废墟中的残垣颓瓦中,灰烬沙砾里,我仔细的寻觅察看了三天,惹起了邻居的怀疑,惊惧,却没有一个人敢接近我,我想同他们交谈,也没有人愿开口,得到的是叹息与摇头,最后只有一个半聋的老人,告诉我除了一夜之间毁了余家以外,在当天晚上火起后不久,他们只听到余家人的惨呼,同时,在火起的时候,有人在街道上大声威吓的呼喊,任何人不得出门,出门就砍下他的脑袋,所以余家被烧得一干二净的第二天中午以后,才有人敢出来,然后将骨灰一个个拣起来敛起埋在一起。”

    歇一歇,沈潜又道:“除此之外,那半聋老人,只告诉我说,半年来到这儿探看的,我已是第五位了,在他指引下,我上了一次坟我就走了,走前,我去做最后一次的寻觅,当然想找出点线索来,可是已然没有,后来我想,就随便带件东西,留着纪念恩公吧!这条白线在一阵微风中,自地上跃进我的眼帘,拾起了它,放进怀里,离开了那使我悲伤而又失望的地方!”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一脸的悲凄与愤怒的混合,尤其是大龙,更是咬得上下牙齿,吱吱作响,那一对大眼睛中蓄满的眼泪,晶莹中射出一股狠毒的煞光。

    那煞光就如同一个盘踞的毒蛇对准了目的物一样的凶狠毒厉。

    只有战飞羽,他的两眼却是紧盯着那银丝环绕的小铁葫芦,呈现一种迷茫,遥远的蒙蒙雾茫,遮盖着那一双本是寂寥而森寒的眸瞳。

    沈潜幽幽的继续道:“起初,我对这小铁葫芦,每日都摩擦,摩擦着它,就如可看到了恩公,看到了恩公在那只小船上,将水狼废了的情景,日子久了,这铁葫芦在我心目中,代替了恩公,但是,有一点,我突然间望着这铁葫芦出神,对这

    铁葫芦有一种无比的恨意,因为我想到,以恩公的家庭状况来说,不该有这么一个铁葫芦,就是有它也不该是在那种地方让我发现!”

    余老太道:“你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沈潜道:“在大门口,进门约五六步的地方!”

    余老太道:“没有,我从没有见过这东西,可是下人中是否有呢?我就不敢确定了!”

    沈潜道:“老大,下人中有会武的吗?有用这个东西当暗器的吗?”

    余老太蓦地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小铁葫芦,诧声道:“暗器?”

    沈潜指指那小铁葫芦的底部,那圆圆大大的底部中央,然后拿了起来,两个手指捏着葫芦的小头,圆底向上,中指在葫芦尖头用力一顶道:“看!这底部中央有个小孔,不细看是看不出的”

    这时那底部小孔中,突然冒出一支细芒,蓝汪汪的,显然淬了巨毒,沈潜继道:“我是在无意中发现的,差点被它刺着,我曾用这东西刺了一只老鼠,只那么眨眨眼的工夫,那只被刺的老鼠就变了颜色,连一点挣扎都没有就死去了,从那次后,我更确定恩公家不会有这种恶毒的暗器,这与仇人,一定有关,但我却孤陋寡闻得很,向未听说过,江湖中谁用过这种暗器?”

    战飞羽茫色的目光,突现寒芒,沉声道:“沈兄,在你之前,去过大娘故居的人,你可曾访察过是谁?”

    沈潜点点头!

    余老大急声道:“是谁?”

    皱皱眉,沈潜道:“我只知道四位,还有一位,就怎么也查不出来,其实这四位却是无意中得知的!”

    战飞羽道:“沈兄说说看!”

    沈潜道:“四人中一位是我,其他三位,是我保风险的三位把头”

    大感意外,余老太道:“你们几位把头都是谁?”

    沈潜道:“老太都认识的,我们五位把头,老二是吹箭马郎,老太您还记得他吗?”

    余老太道:“怎么,这小苗子也到中原来了?怎么会在一起的呢?”

    沈潜道:“他还不是同我一样,为了报恩而来的?老三是那邪拐边方。”

    余老大道:“好!好!一西一北,都虽是边疆人,却都也是讲义气的汉子!”

    沈潜道:“再一位是我们老五平楚!”

    余老太惊诧的道:“什么?你是说那个沉默寡言,一杠子打不出个屁的小伙子?是你们的五把头?”

    沈潜苦笑笑道:“老太,还小伙子呢?都快四十岁的人了,他那个不说话的个性,更厉害了,有时候三天我听不到他吭一声,同他在一块儿,真可以闷死人!说来也巧,他那手下的一帮子,一个个都似嘴巴上贴着封条!嘿真真是怎么凑合着来的!”

    战飞羽道:“他可是人称金口豹子的,你们老四是谁?”

    沈潜道:“金豹子正是他,老四是幻孤裴方文噗,老大恐怕不认识了,他是我们五人中,唯一与老太未见过面的,也是唯一没去过老太故居的。”

    余老大道:“裴把头,我倒是缘俚一面,这样说来,还有一人,就不知是谁了?”

    沈潜道:“到现在为止,是不知道,我想也该在最近知道了!战大侠你说是不?”

    战飞羽道:“是敌是友,他总该露面了,是友我们知道的会快一点,不过十余来年,沈兄竟毫无办法知道他是谁,恐怕就是敌非友了!”

    沈潜道:“为什么?”

    沉声幽幽的战飞羽道:“要是朋友,他能放弃寻找敌人吗?要是他常打听余大侠的事,想来你沈兄不会不知道吧!”

    沈潜道:“对!对!我同老二老三老五!就因为寻仇人探消息而搅在一起的,保风险这一行业也多半为此事方便探查而有的组合,甚至我们有时来个霸王硬上弓的迫使他们让我们承包,也多数是因为有可疑线索而使的绝招。”

    战飞羽道:“对这铁葫芦,沈兄至今亦未有眉目吗?”

    沈潜道:“难就难在我不能老拿着这东西问人,况且那不是明着告诉人,我在查这事情吗?岂不是更糟,要知道,他要是承认此物是他的,那不啻是惹上了整个武林正道之士,战大侠可知道,近十年来,江湖上除了我是明目张胆的查过此事以外,虽然再没人明面访察,但私底下,暗地里却也有不少人关心此事呢。”

    战飞羽同意的点头道:“这点我绝对相信,但坏也就坏在这里,这种整个正道人士暗里查访的这股力量,不啻是一值坚硬的铜墙铁壁似的监牢,硬生生的将昔年焚庄的贼子给缩在一个无形的网里,再也敢冲出来,只有躲在里面隐伏不动,那才最为安全,所以才给我们增加了无比的困难。”

    沈潜略为想了想战飞羽的话中含意,突地一拍双掌,交击道:“对,无怪这十多年来,竟连珠丝马迹,都一丝儿不现纹痕,这些武林朋友的仗义言行,倒真是帮了我们不少的倒忙,既然如此,战大侠如今打出了恩公的旗号,不是也一样的白费吗?仇人就是知道,不是更不敢露头了吗?这岂不更难找了?”

    战飞羽道:“沈兄,假若你在知道仇人业已死亡,有人在替你仇人打抱不平,你会挺身而出与他明面决斗吗?”

    沈潜道:“当然不会,我何必自树强敌?”

    战飞羽道:“但你若突然间知道仇人并未死去,那么即将如何,是龟缩?是出面复仇?抑是暗中下手?”

    沈潜道:“这要看自身势力呵战大侠我明白了!你这种放饵钓鱼的方法,明里看去似是毫不合情合理,骨子里却真正的厉害,一个人若知道仇人的行迹,不管如何,在心理上总是不会甘心的,在这种心理之下,不管如何,他都会衡量自己的能力,或明或暗的有所举动的!”

    战飞羽道:“不但如此,我还想请沈兄,以你‘保风险’的力量,设法将他诱使得快一点出来!”

    沈潜庄容道:“战大侠,怎么个做法,您尽管吩咐,沈潜同‘保风险’的所有弟兄,水里火里,就凭您一句话了!”

    突地庄容凝视沈潜,战飞羽道:“冒昧请教大把头一句无理的话,尚请包涵!”

    沈潜激动的道:“战大侠,我说句不知轻重的话,以您在武林中的声望地位,沈潜实在不配与您在此平起平坐的侃侃而谈,但沈潜因恩公之事,可也就顾不得那许多了,您若认为沈潜还够料子,就”

    战飞羽凝重的摆摆手道:“好!沈兄战飞羽就不再客气,我想知道,贵行的其余四位把头的功力与沈兄比起来如何?

    十位锋将与熊老大又如何?”

    沈潜虽有诧色,但却甚是干脆的道:“我们五人各有不同的绝活与缺憾,严格的说是半斤八两,不分轩轻,十锋将恰恰是依序而排列的,头锋将的铁胎弓二郎,仅只比我们老五差了一筹!”

    战飞羽道:“既如此,保风险的平常买卖就请沈兄暂交铁胎弓二郎主持,五位把头就请腾身出来,专为老太保几趟风险,如何?”

    沈潜道:“目的何处?货物在哪里?十天之内我招集他们来,可行?”

    战飞羽道:“好!目的,货物,人齐后即告诉您。”

    沈潜望望屋外,道:“天已大亮,我这就去交待一下熊老大,马上我就起身去招他们,老太,我告辞了!”

    老太道:“时间不急,事情不但不急,沈大侠就在这儿尝尝老身的粗肴淡酒,住两天也不迟!”

    沈潜道:“老太,我是个急性子,回来时再叨扰您了,战大侠怎么样,是去是留!”

    战飞羽道:“我们一同到飞燕居去吧,我还有事呢。”

    二人辞出后,在绿杨村的街道上,尚无人迹之时,已来至飞燕居前,方待叫门,突然一阵得得蹄声,自远处传来,二人同时互望一眼,心中都有一个疑问:什么人竟然赶夜路,来到这绿杨村?飞燕金枪的招牌打出来不久,难道就引来了对此有兴趣的人?

    不约而同的,二人双双转身,向蹄声传来之处望去。

    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在晨曦中,出现在十字路口,马上人将马勒住,向绿杨村的街道望去,马是自西边进村的,他当然已看清楚东街的情形,所以现在他是在向北望。

    从背影中,战飞羽对马上人第一个印象,那是位苗条的女郎,身影使战飞羽感到似甚熟悉。

    当女郎转过来时,战飞羽的双目一亮,那神色是诧异中带着一抹惊喜,但却旋即消失,只因战飞羽是个不太喜怒形之于色的人,但虽然如此,他的心中,还是一阵激荡,他脸上亦感到有一股热辣辣的滋味。

    幸好沈潜亦正注意那女郎,未曾觉察战飞羽的那苍白的面容上,正迎着朝阳抹上了一层红晕。

    但战飞羽毕竟还是忍不住的自然而然的冲口而出。

    “会是她?”

    沈潜扭头望向战飞羽,启口欲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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