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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章桀骜(一)

    圣城。

    莱迪从浮力车中走下来,在周围侍者恭敬的迎接下阔步走进会所。

    “莱迪大人,巴纳尔大人正在贤厅等您。”一名侍者迎上来,为莱迪带路。

    莱迪淡淡地点点头,跟着侍者一路向长廊深处走去,在即将走到贤厅门口时,莱迪的脚步停顿了1秒,左手手指微微弯曲,感受到空气中残余的能量流动。

    刚才这里起码有4名高手经过,莱迪心中确定。

    侍者为他打开贤厅大门,厅中宽敞明亮,巨大的玻璃上显影着巍峨的山峰和流动的云雾。

    灰蓝色的环形沙发上,仅仅坐着一名年约五十的老者,正是圣城五大家族之一摩逻家族的长老巴纳尔。

    莱迪躬了躬身,礼貌道:“巴奈尔叔叔,您好。让您久等了,实在抱歉。”

    “不要紧,过来坐。”巴纳尔笑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莱迪依然上前坐好,腰干笔挺,举止规范。

    巴纳尔笑了笑,问道:“你可知道我今天找你来有什么事?”

    “晚辈不知,还请叔叔明示。”

    “前段时间有一名领域强者闯入圣城找你麻烦,杀伤了众多异能者,然后在某些人的协助下逃出围捕,这个男人,你认识吗?”巴纳尔端起茶杯,随意问道。

    莱迪眼中波澜不惊,回答道:“看他的模样,倒是有几分眼熟。但晚辈自认没有与他人结过什么死仇。那人话语不清,说没两句就开始动手,晚辈也颇为疑惑。”

    “哦?他说了些什么?”巴纳尔看向他道,“之前你爷爷不曾解释,所以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莱迪眼中露出几分困惑,回道:“说到这个,就更让人费解了,他一直质问我晶盘的来历。当时我身上有3块晶盘,装载的都是有关会议的记录,我实在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巴纳尔笑道:“确实有些古怪。”

    他对晶盘的不置可否,也没有继续深问。

    喝了口茶,巴纳尔说道:“这件事发生后,槃家派人来找过我。”

    “槃叔叔?他找您有什么事吗?”莱迪的表情恰大好处,既不显得热切,又隐隐带着几分好奇。

    “他们说那名领域强者有可能是槃家4年前消失于暗域的槃洛邑。”

    莱迪先是露出惊异之色,然后沉思片刻,喃喃道:“难怪,难怪我觉得眼熟?他确实长得像洛邑,只是一身污垢,难以分辨清楚。但是,洛邑已经死了啊……”

    “他真的死了吗?”巴纳尔定定地望着他。

    莱迪一愣,反问道:“巴纳尔这么问是否意有所指?”

    “你很聪明。”巴纳尔淡淡道,“我们五大家族选择继承人的方式独具一格,只有最有潜力的孩子才能参加暗域试练。当年和你一起参与试练的,除了槃洛邑之外,还有奥丁家的索特。但是最后活着回来的,只有你一个。”

    莱迪神色黯然地点点头。

    巴纳尔又道:“暗域试练的残酷,我们都很清楚,就算派遣了暗卫随行保护,危险系数也不会降低几成。你回来之后,足足休养了半年才恢复实力,而洛邑和索特却永远被留在了黑暗深渊。无论是槃家还是奥丁家都很痛惜,却没有人怀疑试练中会隐藏其他□。”

    莱迪猛地抬头看向巴纳尔,用压抑着情绪的声音问道:“□,什么□?”

    “莱迪,暗域试练的过程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巴纳尔突然严厉道,“索特和洛邑真的死了吗?死在浊化生物的爪牙之下?”

    莱迪站起来,略显激动道:“巴纳尔叔叔,您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愿意相信他们死了吗?他们可是我从小陪伴到大的挚友!在暗域中,我们经历了超乎想象的险境,即便在最绝望时,保护我们的暗卫也没有出现,最后只能拼死一战。没错,我之所以能活下来,是洛邑和索特牺牲自己的生命换来的,若是槃家和奥丁家想要我赔命,我二话也不会说!但是请不要怀疑我对朋友的忠诚!”

    说着,眼中隐隐显现泪光。

    巴纳尔沉默下来,表情略带几分唏嘘。

    “巴纳尔叔叔,是不是因为那名长得与洛邑有几分相像的男人出现,才让那两家的长辈对我产生了怀疑。”莱迪深呼一口气,略略平复了一下情绪,重新坐下来,问道。

    巴纳尔盯着杯中的茶水,没有说话。

    莱迪又道:“我理解他们的心情,就像我当年始终无法接受朋友的死亡一样,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寻找他们。但事实总是残酷的,他们的死亡,是我亲眼见证。”

    巴纳尔点点头,心中已经相信了他。

    ……

    此时,在贤厅隔壁的一间暗室中,三人围坐在中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屏幕中的巴纳尔和莱迪,细细聆听他们的对话,观察他们的表情。

    “怎么样?”槃家长老布朗看向身边一名清秀的女子,询问道。

    女子缓缓睁开原本闭合的双眼,回道:“他没有说谎。”

    “你确定?”另一边的滕霄怀疑道,“他的表情确实毫无破绽,但我不相信他的情绪也没有丝毫起伏。”

    女子看向他,冷冷道:“他的情绪当然有起伏,愤怒,悲伤,愧疚,以及被怀疑的屈辱感。”

    “不可能,他明明在说谎,竟然没有流露丝毫心虚?”滕霄隐怒。

    “你认为我在包庇他吗?”女子脸上语气不善道,“我是索特的姐姐,难道会维护一个杀害弟弟的凶手吗?莱迪确实心中坦荡,充满哀伤。他,没有说谎。”

    “心灵测试难道就是百分之百的准确?”

    “我不敢说是百分之百的准确,但是绝对不可能有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做到天衣无缝。心灵情绪是内心真实的反应,就算表情再真挚,藏在心中的谎言和阴晦都不可能瞒过我。”

    滕霄还想说什么,一旁的布朗喝止道,“滕霄,不得无礼。雅娜小姐,非常抱歉,滕霄和洛邑的关系最好,到现在都无法接受他的死亡。”

    “我理解。”雅娜点点头,黯然道,“我也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我的弟弟。”

    “唉。”布朗叹息道,“对洛邑的死,家主一直耿耿于怀,就算只是妄想,也希望那个男人是他。”

    雅娜也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只有滕霄确信莱迪在说谎,但是雅娜拥有探测人心的异能,即便不能读心,也能轻易感受到别人是真心还是假意,她确实没有理由维护一个凶手。唯一的可能就是,莱迪拥有常人不可及的心理素质,能够完全控制自身的情绪,做到百分百的真情流露。

    该死!洛邑如今下落不明,根本无法与之对峙。他人微言轻,口说无凭。更何况洛邑的心智明显受损,恐怕根本不记得过去,否则他早就应该回来了。之前将千里掉入暗域的消息告诉他,不知道是对是错,若是洛邑因此一去不返该怎么办?

    看来他得去找红枫谈谈,消息是他秘密告之,其中内情,他应该比谁都清楚。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打开,巴纳尔走入暗室,对三人道:“可有探测出什么?”

    雅娜摇头。

    巴纳尔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淡淡道:“莱迪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他的为人我一清二楚,此事就此作罢,若是再有怀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抱歉。”雅娜微微躬身。

    布朗也道:“不会有下一次了,你放心。”

    巴纳尔点点头,笑道:“若是能彻底让你们释疑,也不枉我瞒着莱迪,为你们提供探试的机会。”

    滕霄闭眼露出悲凉的表情,然后对三人行了行礼:“两位长老,雅娜小姐,请原谅在下的莽撞,此次的冒犯,我会承担责任。失陪了。”

    说完,踏着沉重的步伐,匆匆走出了暗室。

    布朗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暗叹息。事实上他也没有尽信,但没有证据前,只能暂时作罢,但愿洛邑真的还活着……

    莱迪坐在行驶的浮力车中,表情淡漠,抬手用小手指缓缓蘸起挂在眼角的一颗泪珠,随手一弹,嘴角微微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巴纳尔叔叔,您太令我失望了,竟然联合别人来探试我?]

    莱迪眼中闪过一丝戾气,随即又恢复平静。在进入贤厅之前,他就已经察觉到除了巴纳尔之外,还有三名高手曾在附近出现过。就算只是可能,他也要完美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不露一分破绽。

    只是在洛邑的事情上,他确实失策了。没想到他不但没死,而且还从深渊爬了回来,实力更是突飞猛进。但是不要紧,他必然受到了浊气的影响,记忆明显残缺不全。他说他不是槃洛邑,他就不是槃洛邑。之后,就是弥补四年前的失误,再次让他沉入深渊!

    回到住处,莱迪立刻拨通了红枫的联络器,冷淡道:“红枫,他在哪?”

    [谁?]

    “槃洛邑!”

    [……]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都干了些什么?你将卫千里就是灵纹师的消息瞒着我,又暗地里给槃家的人通风报信。看来是我平日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了自己的处境。”

    说着,将一颗幽暗色的珠子紧紧握在手中。

    [啊!]联络器另一头传来痛苦的惨叫声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现在告诉我,卫千里和槃洛邑现在在什么地方?”莱迪收回了手中的力度,冷冷问道。

    [……]喘息了几声,红枫哑着嗓子回道,[卫千里逃走后,掉入了暗域,而槃洛邑为了寻找她,也进入了暗域。]

    莱迪露出沉思的表情,两人都进了暗域?

    片刻后,他对红枫警告道:“希望你不要骗我,否则我很快会让你家族的人为你收尸。”

    [……知道了。]

    莱迪挂断了联络器。转头看向窗外。这回他再也不能心存侥幸。那个男人既然能走出暗域一次,就有可能走出第二次。而卫千里……倒是有点可惜了。

    他隔着衣服摸了摸口袋中的晶盘,思索了片刻,突然站起身,迈步朝地下室走去。

    地下室中,有一座用特殊金属建造的牢笼,破旧,阴暗,潮湿,充满腐臭味。

    莱迪毫不在意,走到牢笼前站定,淡淡道:“桀骜,最近过得怎么样?”

    牢笼中的金属床上跨坐着一名强壮的男人,低垂着脑袋,披头散发,衣衫褴褛,露o露在外的皮肤布满青色的花纹,四肢被金属环扣住,几乎镶进了骨肉中。

    听到莱迪的声音,名叫桀骜的囚徒懒懒地抬起头,头发下的眼睛如野兽般,散发着刺人的光芒。

    “莱迪?”他声音沙哑道,“你来做什么?”

    “突然想见见你而已。”

    桀骜嗤笑:“废话少说,你不会有这种闲情逸致。”

    莱迪笑了笑:“好吧,我直说了。桀骜,想要自由吗?”

    “哦?你要放我出去?”

    “没错,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桀骜没什么兴趣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放我出去,就要承担后果。”

    “我当然清楚。”莱迪淡然道,“这回,你可以尽情杀戮。”

    桀骜眼中精芒一闪,直直看向莱迪,来了几分兴致:“可以尽情杀戮?”

    “没错,不过要在我指定的地点。”

    “说。”

    “明城。”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应该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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